简简单单一句,将话语权拿捏了过来。
九玉走到身后屹立时,耿青先一步拿了酒壶给面前这位兵部侍郎倒上酒水,也给自己满了一杯,笑着举杯与他碰了碰。
“崔侍郎两次相邀,不知所为何事?最近耿某有些繁忙,这不,刚才受梁王相请,去王府坐坐。长安那边,几个婆娘要生孩子,关在府上绞尽脑汁想着给他们起名,烦得紧了,外面许多事,就都不想顾问。”
“尚书令说笑了,些许小事如何能让尚书令烦恼。”
“儿孙后代可不是小事,一笔一画都得小心谨慎,取错了名儿,可是要遭罪的。”
崔远抬袖遮掩饮了饮酒水,对于这番话,他另有见解。
“尚书令说的对,事关儿孙命途,不算小事。不过崔某觉得名错一时又何妨,觉得不妥日后再改过来也可。”
耿青跟着放下杯盏,笑道:“可儿孙会怨的,你说是不是?崔侍郎。”
那边,崔远跟着笑笑,眸底有些焦急,两人说的好似无关,其实都用着暗喻来比划,难怪这位尚书令屹立四朝而不倒,这话语交锋,当真厉害的紧。
眼下有些词穷了,只得笑了两下,索性还是将来意直接说明。
“尚书令自然知晓事关儿孙不是小事,那为何帮衬一个大盗,你我俱是朝中旧臣,尚书令与先帝当年有何恩怨,也不该落到当今陛下头上,他还是孩子啊,将来未必不可期,大唐未必不可兴。”
“那耿某也直说了吧。”
耿青见他将话说直白了,也不藏着掖着,取过酒水给崔远满上。
“天下各镇,早已不尊王,当今陛下十三,需要多少年能重振大唐?这多少年里,他是否能成为明君?就算不是明君,霸者也可,崔侍郎觉得这两者,当今天子可有期望?我举家投他,将来有何回报?倘若不慎,那就是全家死光的局面。”
“尚书令,你我乃朝臣,怎能用商贾之言?”
“好,那不用商贾之言。”耿青一口饮尽酒水,挽袖爽利的重满一杯,语速也干净利落:“梁王拥兵二十六万,仅洛阳就有八万人,你们拿什么拼?我那八千骑兵可能攻城?王府两千甲士,你家护院可能近身?皇城两万兵甲,你可得一二?满朝文武,大半跟梁王走,就你几个老臣天天瞎嚷嚷,能将梁王咒死?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送死也不是这般送的!”
“告辞!”
一口气说完,将满上那杯仰头喝尽,随手掷去桌上,碰着餐盘叮当几声,耿青起身弹了弹袍袖,负去身后,径直走去楼梯。
同时,声音也传来这边。
“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拉好关系,静待时机,而不是鲤鱼入网,胡乱挣扎!”
空荡荡的酒杯还在桌上微微摇晃。
崔远举着杯盏叹了一口气,刚才耿青那番话,他也知晓,可梁王势力越发大了,就怕没有时间给他们挣扎。
‘天亡我大唐矣。’
然而,不久之后,一则消息,陡然打破了静谧的洛阳,听到消息的时候,耿青正在梁王府上搂着张氏与朱温说笑。
正谈起河北那边战事,谢瞳何时班师回朝时,牛存节捏着一张封漆的信函飞快进来,交到了朱温手上。
他展开信纸,飞快看过上面内容,须发都在瞬间一根根竖了起来,一巴掌按着信纸拍在了酒桌,吓得伏他身上的王氏花容失色的站起身。
“兄长,怎么了?”
“你自己看。”
耿青推开丰腴的张氏,将那封情报拿过来,乃是军情。
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他眸底。
七月二十,晋军南下潞州,晋将李存孝为先锋,攻打泽州!
与此同时,李克用、李存瑁两股大军环臂之势,由潞州向南,以最快的速度跟在李存孝身后,直扑泽州,逼近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