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三个电话打了进来,焦樵、蓝迪和初秋。通话内容都是一个,打听张伟平和洪涛的关系。有绕着圈子用各种理由调取疆省行动桉卷的,也有直接询问的。
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有一个事实已经是明摆着的,本来就非常错综复杂的局面,由于张伟平的突然出现,进一步加剧了。
现在无论改革派还是保皇派,或者中立派,都必须把之前预估的力量对比再重新计算一遍,因为大家都忘了一个可变参数,疆省幸存者。
说起来周媛也很自责,连她也没想到洪涛在疆省幸存者里会有那么大影响力,仅仅就是觉得孙大成的态度受到了影响,仅此而已。
“梆……梆梆……梆……”就在周媛准备再把疆省的桉卷重新看一遍,仔细寻找蛛丝马迹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很有节奏。
“进来!”不用问,这是孙秘书的手法,且有重要工作汇报。
“……部长,沙巴林去了小楼,就在五分钟之前!”孙秘书依旧像一缕清风般的熘进门缝,向前迈半步,立正抬头双目平视,打开公文夹,把和外勤人员的通话记录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哈哈哈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顺服。这下有好戏看了……你马上去一趟培训中心,就说我……算了,我也一起去,她们怕是不会相信你!”
房间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由于身体抖动的太厉害,周媛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现在她终于有点明白洪涛低调返回联盟,摆出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依仗了。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位联盟创始人、第一任理事长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不得不接受城下之盟时,却谁都忘了算计一股力量,疆省幸存者!
这股力量不能说很强大,毕竟是被拆散、安置到长安、京城、长春和津门港多地,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自顾不暇,何时能形成一股力量、能不能形成还是未知数,不被计算进去很合理。
但很熟悉疆省人员构成和风俗习惯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认为。救赎者打击了反抗军那么多年,人数、武器、地理位置、资源都占据了绝对优势,甚至还有外援,可为什么就一直消灭不了呢?
原因很简单,有那么一些当地人,按照内地的说法就是天生反骨外加死心眼。不管对手是谁,有多强大,只要触碰到他们的逆鳞,就会无休止的折腾下去。
此时不顾各派势力的猜忌,假装没听懂理事会宣言,率先去会见洪涛的这两位,就是这群人的首领。他们俩去的理由也很充分,当年如果不是洪涛吸引了裁决者的大部分精力,还消弱了裁决者的有生力量,这两位怕是坚持不到今天。
还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洪涛从救赎者手里救出来的小女孩卡米拉,就是反抗军大首领之一沙巴林的亲侄女,也是他们家族唯一的血脉传承。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再在柴火堆上浇点油,让小火苗快点烧起来。改革派和墙头草们可以在政府层面获得多数支持,但他们有个很大的短板,在流民中间影响力很有限,且随着时间推移,名声越来越臭。
假如洪涛能把这群疆省幸存者团结在身边,再以他在安全区里闯下的名头和当年的余威,保不齐就能凭空多出来一股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力量,从而由外至内的间接影响到高层的格局。
这招简直是太高明了,一般二般的人短时间内绝对看不出来,即便自己如此了解那个男人,到现在也仅仅是猜了个大方向,具体细节一概不知。
也太冒险了,这么弄很容易遭到来自各方面的明枪暗箭,且无论外交部还是后勤部或者内务部,都没法明目张胆的保护,一切全要按照规则进行。
但反过来想一想,有谁能比洪涛更了解、更熟悉这套规则的优劣呢。以他的一贯的作风推测,保不齐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藏了后门呢。
真要在规则层面斗起来,当权者的优势会被最大限度消弱,而他代表的流民阶层力量有可能最大限度增长。不过以周媛的脑子,依旧算不出其中的脉络,太复杂、太多变数、太庞大了。
“还有,马上给苟司长去电,把外交部在东南联盟、西南联盟的人员全部撤回来,仅保留最核心、最必要的联络机构。”
刚刚走出办公室,周媛又想起一个人。苟晨志和张柯、蓝玉儿一样,都是从小接受洪涛教育的,说不定会像张柯一样坚决拥护其偶像。
不管会不会,反正先调回来再说,多一个变数就多一份希望。现在只有把局面搅合乱才有可能浑水摸鱼,坚决不能顺着理事会设计好的路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