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
别说其他士子了,便是赵德田也是面色苍白,一语不发。
他是悦来书院的扛把子不假,所依仗的除了家世之外,便是弓马娴熟,能打架。
可是眼前这位少年,举手之间便能如此恐怖,根本不是他所能抵御的。
再说了,他毕竟是穿鞋的,自然不敢和光脚的真的翻脸。
眼前米为义比箭失利,还只是丢了面子,若是继续深究下去,丢的只怕不只是脸面了。
不只是米为义,周围观看的所有士子也纷纷不做声了。陈昭那一招彻底打掉了他们的傲气,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既然没有就算了。”陈昭摇了摇头,看向米为义道: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你最好好好读这几句话,君子之争,比的是胸襟、是气度,你练了几个三脚猫的功夫,以为看不起别人了?当真是好笑!”
米为义充耳不闻,眼中死灰一片。
他出身大户,家资优越,仆役丫鬟众多,从小锦衣玉食,可就算如此,他也勤学苦练,向往文武双全,整个县城的年轻人之中,他也只是觉得赵德田比他稍微强些,但也强的有限。
而且就算和赵德田比射箭,他也觉得不会输给对方。
所以一向以来,虽然对赵德田低头,但也一向目无余子,眼中什么时候有过陈昭这样的,今天却被陈昭当众击败,而且如同轻描淡写。一时间觉得信心遭受无比冲击。
“哼,陈昭,子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虽然你功夫高强,但这里是书院,当以学业为主,要知道就算射礼尚存,你以足代手,也是大大违背礼制。山长若在,心中必定不喜。”
“对啊,我们还有山长呢。”其他的士子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叫道。
“山长也擅长射礼吗?”
陈昭呵呵一笑,拱手施礼道:“夫子说的是,君子当以谦和为主,这次射礼,我以足代手,违背礼制,不遵射礼之规程,按理当以失败论处。”
他这般好说话,倒让众人一惊。
陈夫子心中一凛,不禁对陈昭大有好感。
胜不骄,败不馁,战胜对手之后,坦然承认自己的逾距,果然是有胸襟,有气度之人。
他这般有气度,我不如也。
况且他无论怎么谦虚,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将对手击垮,当真是惊艳无比,如今再加上展现出这般胸襟和气度,几乎就相当于将米为义踹到之后,再踏上一万只脚。
“此子乃池中之龙,他日必定可以一飞冲天。”陈夫子心中叹道,看着众人的态度,知道这节课是进行不下去了。
面对他一脚六箭一线的神通,后面的人脸皮再厚,箭术再好,也不好意思显摆了。
“这节课就到此为止吧。诸位还是要好生吻戏经义,不可懈怠,射术毕竟是小道。”
陈夫子扬声说道。
这就下课了。
陈昭淡淡一笑,负手而下,经过方三的身边,拍拍他肩膀道:
“表弟,去吃饭不?”
“当然去了。”方三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跳起身,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向陈昭。
他真没想到自己这个默不作声的表哥竟然如此生猛。
“我这个表兄原来深藏不漏啊,难怪连我娘都没有放在眼里。”
方三心中想着,觉得自己要调整定位了,不能再把陈昭当个寄居在他家的孤儿看待。
他笑嘻嘻的跟着陈昭向外走,浑然不知赵德田和米为义用杀人的眼光等着他的背影。
原来是这小子在背后搞鬼。
我们本以为是个柔弱可欺的小家伙,没想到踢到了钢板。
这分明是方三这个混蛋,挖坑让我们跳!
这个混蛋,不能饶恕。
其他士子看着两人走出场地,心中滋味莫名。这个京城来的孤儿来书院半个月,一直非常低调,没人把他放在眼中。却没想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九霄。
“此人文通经义,武艺高超,日后必定一飞冲天,要好好的搞关系,日后必有借助之意。”
许多人心中浮现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