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真是无奈极了,拍着怀中小孩儿的后背,边朝一脸抱歉看着她的齐氏、成国公夫人等人道,“不要紧,小世孙喜欢,便给他罢。”
同小孩子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看得出来,国公府对这嫡孙很是从宠爱,平日里定是有求必应,此时不给他,只怕闹得更厉害。
江晚芙发了话,仆妇便取下她发上那支步摇,要递给世孙,江晚芙又叫仆妇拿剪子来,将珠串剪下,任由小婴孩握着,哭得委屈巴巴的小郎君,才算偃旗息鼓。、
齐氏见着,忙在心里谢天谢地,生怕儿子再闹,忙趁机将孩子抱了回去。
这么一番插曲,小世孙也赶忙被嬷嬷抱下去了。
庄氏也忙起身,替江晚芙察看。虽说她怕江晚芙夺了她的管家权,但再如何,那都是府里的事,在外头,她自然要帮衬着自家人的。
成国公夫人更是满脸歉疚,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连最先提出“沾沾喜气”这个说法的夫人,都有些不自在了,起身说都是她的不是。
江晚芙摆摆手,笑着同众人道不要紧,借了间厢房,打算收拾一下。刚刚那么一折腾,又是被扯簪子,又是被小世孙抱着脖子哭,自是不能就这么出去见客了。成国公夫人忙应下,齐氏亲自引她去客房,又送了衣裳来。
江晚芙示意惠娘接下,朝齐氏道,“您不必在这里陪着,留个引路的丫鬟就好了。前厅要设宴了罢,您是主人,不露面不合适。”
齐氏忙谢过江晚芙。
今日她的确是最忙的人,儿子百日,她这个当娘的,是半点都不得闲,便又连声谢了好几回,留下自己的心腹嬷嬷带路,才疾步离去。
一见她走,江晚芙面上的笑一下子落了下来,疼得“嘶”了一声,吓得惠娘赶忙上来了,急声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江晚芙冲她“嘘”了一下,低声道,“方才被勾着了。惠娘,你替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惠娘便小心扒开那处乌发,果真见那处头皮已经红肿,甚至隐隐渗出了点血,心疼得不得了,纤云立马道,“咱们出门带了药的,奴婢这就去取!”
惠娘便叫了热水,替她拆了发髻,用汗巾沾湿了,一点点擦去血迹。纤云很快带了药回来,擦了药,血倒是很快止住了,又重新梳头发,换了身衣裳,等踏出厢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齐氏的心腹嬷嬷还在门口候着,丝毫不敢懈怠,忙迎上来,恭恭敬敬道,“奴婢引您去前厅。”
行至一半,却出了意外。
石径旁的竹林里,忽的窜出来一个人,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就没了动静,虽看不清脸,但这么猝不及防窜出来,也足以叫众人吓得不轻。那嬷嬷惊叫一声,惠娘和纤云虽也被吓得一颤,到底是护主的念头,占了上风,一个拉着自家娘子朝后退,一个挡在她身前。
“等等——”江晚芙被拉着朝后退,越过惠娘的肩头,瞥见那躺在地上的人,是个很年轻的小娘子,满头珠翠,看上去也不是丫鬟的打扮,衣衫却有些褴褛,裙子似乎是被人用蛮力撕开的,露出光洁的小腿,流着血。这种场景,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遇上了歹人。
但这里好歹是成国公府,谁会这么大胆?是府里的小厮吗?
江晚芙脑海中迅速划过这个念头,见那林中并没动静,像是没人一样,想必是那人见她们这么多人,便趁机逃走了,便赶忙吩咐惠娘几个,将那晕倒在地上的小娘子扶起来,朝齐氏的嬷嬷道,“速速去请成国公夫人,事关这小娘子的清誉,旁人问起,一概不许说,记住了吗?!”
江晚芙神情严厉,那嬷嬷也知道出事了,赶忙应下,忙不迭奔去前厅寻人了。
几人扶着那个小娘子,回了先前的客房,惠娘生怕有人闯入,牢牢将门抵上,与纤云守在门处,谨慎得不行。
只是,等了片刻,没等来成国公夫人不说,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在外厉声呵斥,“速速开门!”
见里面人不开,竟有撞门之势,门很快被撞开,惠娘与纤云被冲撞得跌倒在地,甲胄重兵入内,为首之人一袭盔甲,用力抬手,一声令下,“都给我拿下!”
纷乱之中,江晚芙稳住心神,骤然起身,急声喝道,“尔等是哪个府上豢养的私兵,捉人竟连刑部的文书都不用?!我乃卫国公府家眷,尔等胆敢动手!”
她原本也只是赌一赌,卫国公府在京中的地位很特殊,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得罪了卫国公府。这个紧要关头,也只有搬出卫国公府,才可能镇住这群人。
岂料,气势汹汹的重兵,竟真的被喝得一愣,俱下意识看向为首之人。
东宫禁卫长李毅也是微微皱眉。太子遇袭,生死未知,他作为东宫禁卫长,逃不了干系,只能第一时间抓了凶手,方可戴罪立功。然今日侍奉的內侍支支吾吾,言辞含糊,只说太子幸一女子,不许他们在旁,等他们察觉不对时,太子已经晕死,那貌美女子也不见踪迹。
作为东宫禁卫长,太子那些见不得人的癖好,李毅自然知道,更是嗤之以鼻,甚至是厌恶至极,但太子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亦是他的主子,他也只能忍着。
所以,一得知太子出事,李毅就断定,太子遇袭,和那被他幸的女子逃不了干系。
但眼下这小妇人,说自己是卫国公府家眷,倘若是真的,他若抓她,得罪卫国公府不说,卫国公保家卫国,铁骨铮铮,他若欺侮国公府家眷,实在有悖于他的处事之道。
李毅迟疑片刻,正欲开口,成国公夫人却是从正厅赶来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成国公、成世子和齐氏。
“李禁卫长且慢……”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