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我算是‘自己人’了么?”
“还有一个环节,我们出去说。”
奎茵和图灵告别了诺顿,从工厂上方的通道一路回返大厅。
“你还需要一个徽标,代表你猎魔人的身份。”
“就像你的猎魔家族一样?”
奎茵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图灵一眼:“看来你从格伦那撬出了不少信息,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拿着这个。”
图灵接过奎茵从大衣兜里摸出的东西,那是一枚古朴的猎魔徽章,上面满是划痕和缺口,比格伦那个还要古老,但纹章还算清晰。
“猎魔是一项传承事业,和那些长生的怪物相比,猎魔人的生命轨迹微小得就像尘埃。所以往往会有大量的猎魔家徽从老猎魔人手中传承下来。”
“这是你的家徽?”图灵把玩着那个徽章。
“不是。”奎茵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你想听个故事吗?”
“如果和阿克拉茜娅有关,我乐意倾听。”
“我想,的确有一些联系。”奎茵冷冷地瞥了图灵一眼,看着他在得到自己回答后靠在了墙边:
“那么我乐意倾听。”
“格伦应该告诉了你我家族相关的故事。我的祖先范·海辛,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猎魔人之一,他的子孙们无不投入猎魔事业,但有些人,就是不喜爱打打杀杀。在我十四岁之前,就是那样的人。”
“我一直认为家族的所谓荣耀不过是阻挡我进入歌剧院的枷锁,直到在我十四岁那年,一个古老的渴血者闯入了我的家族领地。”
“那个恶魔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的兄长,父母,表亲……一切有着我那位祖先血统的人,但却没对我下手,并不是因为我最年幼,而是他看着我身上穿着歌剧演员的表演长裙,就像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我就这样活下来了。”
“于是我变成了他的血奴,他把我带到一座城堡,那里面全是他关押的血奴。他认为我的姓氏为我带来了特殊的纪念意义,于是将我一直留在城堡中,没有将我痛饮致死。那个混账两年内在我脖子上咬了六百多次口子,并杀死了所有在外的海辛家族成员。最后他为了让我更具纪念意义,决定将我转化为一只吸血鬼,把我变成他的新娘,毕竟人类的寿命不过区区几十年。”
“就在婚礼那天,破邪同盟终于找到了他,因为他不断猎杀着知名猎魔人家族。一个老猎魔人把我救了出来,但他自己死在了里面,只给我留下了这枚徽章,就是你手上这枚。”
顺着奎茵的目光,图灵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
“在这之后,我还是投身于家族事业,不过海辛家族已经不存在了,至于歌剧演员的梦想也早就被我扔到了不知哪里去。我变成了现在的我,只为了干掉这世界上所有的吸血禽兽,然后找到那个古老的畜生,亲手割掉他的脑袋。”
听过奎茵的故事,图灵吸了口气。
他大概知晓对方为什么对自己有些“特别”了。并不完全是因为路上的帮助,更多的或许是她对自己编造的“血奴”身份的共情。
图灵顿时有些不知作何感想。
“听到这些,我很抱歉。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儿……”
“是女士。”奎茵面无表情地更正。
“好吧,女士。”图灵磨砂着手中的猎魔人徽章,“也许这东西并不属于我。”
“你是我遇到的所有人中,唯一出现在吸血鬼城堡之外的活下来的血奴。这枚徽章放在我身上没有任何意义。”奎茵摇了摇头,“所以作为交换……我也想要知道你的故事。一个血奴,你是怎么从埃万盖洛斯那样的宿老手中活下来的?”
“我听说埃万盖洛斯已经死了。”没什么比转移话题更好避免让自己尴尬的办法了。
“没错,三周前。密党分裂,狼人现身,西北猎魔人和一些强大的游猎者攻入了梵卓的城堡,埃万盖洛斯被围杀致死。”
“从那之后梵卓就销声匿迹了?”
“不。”奎茵摇了摇头,“他们躲在一个小岛上。那是他们的祖岛,同时也是一个远古遗迹。那个曾经囚禁我的吸血鬼说不定也在那里。”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尽管很多猎魔人都不相信,但渴血者分裂的原因就是因为阿克拉茜娅。而相关于‘阿克拉茜娅’的传说……我就是在它的城堡里看到的。所以我对此深信不疑。而血族的分裂,狼人的暴起,埃万盖洛斯死亡的那场争端,也正是因为‘阿克拉茜娅’的出现。他们在争夺那个传说中的未知生物。”
“你们没有参与争夺么?”图灵终于听到了一些更有价值的情报。
“在三周前的我们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杀死血族长老的好机会罢了。但是一周前,我们分会的一个猎魔人领袖亲自带领人发现了‘阿克拉茜娅’的情报,可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便在那之后失去了踪迹。”
“几天后一名与他同行的猎魔人逃了回来,他是被吸血鬼放回来传信的。那些邪恶生物之间的战争和内斗让他们难以应付,它们想要用猎魔人领袖的性命来换取我们的忠诚——成为一名吸血鬼长老在破邪同盟中的内应。”
“所以你们拒绝了。”
“没有人会和邪恶生物同流合污,除了那些血仆,他们将会遭到全人类的唾弃和宰杀。”奎茵目光一寒,“我们决定亲自营救他,但是营救计划却迟迟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而那个猎魔人领袖和吸血鬼长老也必定知道阿克拉茜娅的秘密,能够结束这场战争的秘密。”
“那么你们应该不会拒绝一个新晋猎魔人加入这场营救活动?”图灵咧了咧嘴角。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奎恩凝视着图灵,“你为什么要找到阿克拉茜娅?拯救人类?杀光血族?恕我直言,你看上去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在埃万盖洛斯的城堡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图灵知道,奎茵想自己吐露了这么多,按照这妹子的脾气,肯定是要问答交换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可以将悲惨的过去化为力量。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奎茵眉头猛地一拧,但图灵接着说道:“你可以换一个问题,除了我当血奴那点事儿。”
“好。”
女剑士猛地向前一步,湛蓝的眸光宛若尖刀:“刚才在工坊里,你说的‘物质紊乱’到底是什么?”
图灵诧异,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起这个,略微思索了一番说道:
“这只是我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时,拼凑出来的说法罢了。因为你的‘障壁闪烁’很难以科学常理来解释,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如果硬要说,或许可以用‘量子’,‘虫洞’,或者‘空间’这样的词语来解释。你对异端科学感兴趣?”
“不。我听过类似的词汇。‘时空紊乱’,它是这么说的。”
“它?”
奎茵后退一步:“就在我成为血奴的那段日子里,我听过那个吸血鬼说到类似的词。”
图灵的眼中骤然精芒一闪。
“所以我想知道,你这些‘科学’知识,也是从那个奴役你的血族嘴里听到的么?如果是,那就不仅代表我们有类似的遭遇,而且……那些渴血者们一定在进行某些秘密的研究,说不定就是和阿克拉茜娅相关的,能够颠覆吸血鬼统治的东西,或者是一场浩大的阴谋。但更重要的是,这是和那个畜生的有关的信息,我不会放过哪怕一丁点。”
图灵完全不这么想。
如果说疯狂科学家是一种恐怖的东西,那么永生不死的疯狂科学家绝对在这之上。一个研究“时空”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