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寒愤怒地吼道,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盯着凝香眼睛往前走。
凝香闭上眼睛,手再次用力。
好像才往里多扎了一点点,前面突然传来男人暴怒的吼叫,“住手,你给我住手!”
凝香眼泪倏然滚落,身体瑟瑟发抖。
她疼,她害怕。
自己的血一点点涌出来,顺着肌肤往下.流,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凝香不敢睁开眼睛,她不想再看裴景寒,也怕裴景寒看出她的胆怯。
没有人说话,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比风声还明显。
“凝香,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喜欢做妾,还是不喜欢我这个人?”
她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可裴景寒看得见,她的眼泪她的血,好像都落在了他心上,烫得他身心煎熬。他宠了她那么久,她就这么不待见他,宁可死也不肯给他。裴景寒气她,更气自己,明知她在威胁,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寻死。
眼看她的衣襟被血染红,裴景寒连僵持都无法狠心,转过身问道,声音低了下去。
凝香慢慢睁开了眼睛,对着他一身华服道:“世子,人心都是肉做的,有人甘愿做妾,要么是她并非真心喜欢那个人,要么就是她太喜欢,喜欢到愿意为了他委屈自己,宁可自己苦也不计较他去找别的女人。世子,我不愿委屈自己,不愿尝那种苦,所以在我知道世子风流时,就没想过对世子动心,没想过去喜欢一个意图妻妾双全的男人。”
裴景寒低低地笑,笑得讽刺,“所以你想嫁庄稼汉子?你看大多数乡下男人都只有一个妻子,就以为他们都是痴情人?凝香,我告诉你,他们不过是穷罢了,只要他们有钱了,立即就会去找更年轻更美的女人!”
说到后面,猛地转身,凤眼紧紧盯着对面的傻姑娘,犹抱一丝希望。
凝香小脸惨白,杏眼却异常明亮,“不会,我相信我会找到一个真心对我的人,找不到我就不嫁,倘若嫁了后才发现他心里还有旁人,那我便离开他。世子,我心眼就这么小,眼里用不得一点沙子,您笑话我痴心妄想也好,恨我不识抬举也好,我求您了,放过我行吗?”
眼泪似断线似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裴景寒看着她,视线扫过她快要染红的半边衣襟,转身离去。
“世子,您答应我了?”凝香踉跄着站了起来,按着脖子哭问道。
裴景寒薄唇紧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凝香追了几步,头忽然晕了一下,连忙停住,不敢再逞强。
裴景寒没有回头,径自走向马车。
“世子。”管平快步追了上来,单膝跪在他面前,看一眼凝香那边,请示道:“属下……”
“继续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
裴景寒冷冷地道,言罢沉着脸上了马车。
车夫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尽量稳稳地赶车马车走了。
管平维持跪着的姿势目送马车,直到马车走远,她才皱眉站了起来,快步赶到凝香身前,看清小姑娘脖子上的伤势,便能猜到两人大概说了什么。示意凝香坐到地上,管平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伤药,一边替凝香处理伤口一边低声问道,“世子答应你了?”
凝香也正要问她,“世子与你说了什么?”
四目相对,在凝香期待的注视下,管平垂眸道:“他让我继续守着你,等他吩咐。”
凝香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绝望地望向马车离去的方向。
他还是不肯罢手吗?
小姑娘面如死灰,管平本不想多嘴,可看着她红了半边的膀子,她心有不忍,低声提醒道:“世子行事向来狠绝果断,今日他没有要你的命,也没有强行带你走……”
剩下的,她身为裴景寒的暗卫,不便再说。
但凝香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裴景寒果然如素月所说,没有狠到无视她们的命。
那么,是不是她再坚持坚持,裴景寒就会死了纳她为妾的心?
有了希望,脖子上的伤好像都没那么疼了,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管平见了,暗暗摇头,这样宁死也不肯去享受荣华富贵的傻姑娘,她真是第一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