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丫鬟都很肤白貌美,春兰、夏竹是给萧震用的,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段玲珑有致。秋菊、冬梅专送苏锦,这二女只有十四五岁,容貌略逊给春兰、夏竹,但胜在更规矩本分,一眼都没往萧震那边看。
萧震起居一直都是春桃伺候,也就是叠叠被子打扫打扫房间,洗漱穿衣萧震更习惯亲力亲为,这会儿辽王一口气送他俩丫鬟,根本用不上,萧震就对苏锦道:“前院春桃一个就够用了,这两个也给弟妹罢。”
苏锦又不傻,辽王故意挑了两个年纪大些的,分明是怜惜萧震光棍一条,给他送通房呢啊!
眼瞅着那个叫春兰的美丫鬟都抿嘴儿了,苏锦忙道:“王爷好意送人,大人怎能推辞?”
她不要,萧震又不能退回去,只好收下。
上下一心先搬家,多了秋菊、冬梅,苏锦抱着女儿在旁边指挥就行了,顺便观察两个新丫鬟,发现秋菊更伶俐些,嘴甜甜的管如意叫姐,冬梅更加内敛,但手头动作可不慢,进进出出地忙碌,很能干。
后院新旧丫鬟和乐融融,前院就不一样了,春桃刚打开萧震的衣柜,杏眼美婢春兰就挤了过来,抢着收拾,抱了一堆衣裳放在炕上。
春桃嘟嘴,本来就不喜欢春兰与她名字相似,现在更看春兰不顺眼了。
春兰可不管她,发现一件打了补丁的灰色长袍,春兰眼睛一亮,立即捧着衣裳跨出卧室,见萧震站在院子里与徐家兄弟说话,春兰放缓脚步,然后迈着碎碎的小步子走过去。萧震偏头看她,春兰俏脸泛红,托起衣袍,细声问道:“大人,这件衣裳破成这样了,还要吗?”
萧震疑惑:“为何不要?”
春兰羞答答看他一眼,脸更红了,解释道:“大人如今为王爷办事,身份不同往日……”
萧震好歹也是当过三年军爷的人,他从不沾染女色,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见春兰神态轻浮想勾搭人又故作矜持,还敢对他的衣着挑三拣四,萧震顿时不喜,正好也想试试辽王的心胸,萧震就吩咐新得的小厮徐文:“此女嫌弃萧某身份低微,萧某不想强人所难,你速速送她回王府,并转告王爷,就说萧某不习惯身边太多人伺候,王爷无需再送。”
徐文恭敬道:“是!”
说完,徐文面无表情地对春兰道:“将大人的衣裳送回去,马上跟我走。”
春兰花容失色,以这种理由被退回去,她还能好吗?
“大人,我绝对没有嫌弃您的意思,求大人开恩,绕过春兰一回吧!”刚刚还想靠姿色先争宠的女人,现在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得可怜极了。
萧震一眼都没看,负手去了后院,拐弯的时候,瞥见徐文强行将春兰拽走了。
萧震哼了一声。他是武官,经常与人切磋,不穿旧衣,难道还穿新衣与士兵们摔跤过招?
到了后院,萧震阴沉沉地打量干活的秋菊、冬梅,看得二女都不敢抬眼。
苏锦奇怪道:“大人有事?”
萧震声音不高不低地道:“前院有个丫鬟不懂规矩,我让人送回王府了,你这两个如何?”
秋菊、冬梅一听,齐齐放下手里活计,并排跪到两个主子面前,低头道:“奴婢不敢!”
萧震神色严肃。
苏锦忙替二女作证:“她们俩都挺好的,前院哪个犯错了?犯了什么错?”
春兰犯了勾引男人的错,这话萧震如何对弟妹说?
“不用你管,她们俩若犯错,尽管告诉我。”萧震肃容道,言罢往回走。
苏锦追了上去,低声训他:“王爷送的丫鬟岂是说退就退的?你骂一顿好了,不许退。”
萧震冷着脸道:“已经出发了,弟妹无需再劝。”
男人背影高大,冷峻如山,说一不二,苏锦气得胸口起伏,突然朝如意几个丫鬟吼道:“都别搬了,我哪都不去了!”
丫鬟们愣住了,萧震走到一半,闻声回头,就见苏锦背朝他往屋里走去,小碎步迈得飞快。
萧震叫她:“弟妹!”
苏锦停在屋前的台阶上,转身,丹凤眼冷冷地斜着他。
萧震只好折回去,皱眉道:“弟妹这是何意?”
苏锦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丫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院中摆放的箱笼讽刺道:“王爷的丫鬟大人也敢退,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我苏锦胆小,与其跟着大人去新府邸战战兢兢地过,总是担心大人得罪王爷被逐出府,那还不如继续住在这个小院,虽然穷点,但我们娘仨过得踏实!”
萧震头疼,仰头看她:“王爷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
苏锦呸了他一口:“呦,这话听着真耳熟!”
丫鬟们不明就里,萧震耳根莫名一热,不知是因为小妇人喷到他脸上的几点口水,还是因为他曾经也说李雍心胸宽广,末了糟了暗算。
两人互相望着,萧震理亏,让步道:“那要怎样,弟妹才肯随我搬过去?”
他肯商量,苏锦脸色缓和下来,也不叉腰了,攥着帕子提条件:“军务上的事我一个妇人插不了手,但这宅子里的事,大人做任何决定前必须与我透个气,不能像上次一样,您任意妄为痛快了,我们娘仨却蒙在鼓里,等到衙役上门,我们只能白白任人宰割。”
一提这个萧震就心虚,抿抿唇,他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苏锦瞪他一眼,视线还没转到丫鬟们那边,嘴里已经先吆喝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干活!”
丫鬟们重新行动起来,苏锦抱起被她吓到的阿满,柔声哄道:“阿满别怕,一会儿咱们就要住大宅子啦。”
娘亲开心了,阿满咧开小嘴儿跟着笑。
萧震愣愣地看了会儿,方才离去,头脑空空。
小妇人变脸的速度,真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