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镇。
端木修枕着女人笔直柔美的**醒来,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起身温柔地替对方盖上毯子。数日疯狂后,即便是血族也会有些憔悴,他披着长发睡眼惺忪地走出地下室楼梯,大厅的窗户外金色夕阳显得格外壮丽,一只红色的鸽子正晃着脚上的铃铛。端木修摘下密函皱眉道“灰衣人到底是谁?居然身手如此了得。”
有仆人端过两杯血酒,牛血还是羊血……这是一个问题。端木修犹豫了一会儿,喝了口羊血,轻轻吐了口气。他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上面有一枚极小的宝石。然后,似乎难以下咽的羊血也变得可口了。两百年了,仍然没习惯其他口味的鲜血。
端木修思索着,踱步来到门口,接过手帕擦去唇边鲜血。突然他心中生出骇异的感觉,下意识地双手遮住要害向后飞掠。
轰隆!一声巨响。
刺眼的火焰和烟尘在门前扬起,浪涛般的气浪拍打在门口,厚重的大铜门被掀飞,台阶被击得粉碎。被炸开的门洞,将刺眼的阳光放入屋内,端木修痛苦地又后退两步。
一条灰色的身影趁势掠向大门,长剑猛刺端木修的喉咙,两边冲来护卫的仆从被他大袖卷开。这一剑势在必得!
狼狈不堪的端木修闷哼一声,双手奋力一合夹住剑锋,灰衣人撤回长剑,连换三个剑招。端木修也瞬间换了三个位置,脸上被炸伤的部位迅速愈合。他全身之力集与一处,一拳奋力打出正中对方胸膛。灰衣人面色一变,一个翻身远远退去消失不见。
门前石阶基本被毁去,铜板大门歪斜于旁。端木修痛苦地按着胸前的剑伤,那伤口竟难以愈合。
灰衣人疾步走在屋顶,身后追击他的血族被远远甩开。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失败了,灰衣人落在一棵柳树下,略带懊丧的叹了口气。
一身白衣的时飞扬忽然出现在树影边,“你的竹筒藏有传送阵,但这次竹筒毁了,你又能逃去哪里呢?”
“你……”灰衣人怔道,“你是怎么追来的?”
时飞扬淡然道“我不是追你,我要的是夏侯河图。竹筒是他给你的吧?”
灰衣人抽出长剑,剑锋冰冷清澈,他傲然道“阴魂不散,要战便战!怕你不成?”
时飞扬嘴角绽起冷笑,突然出现在灰衣人面前,一拳正中对方下巴。
灰衣人被他一拳打飞出二十多步,撞断了两棵大树。灰衣人身子失去平衡时,长剑不断挥舞,但连时飞扬的衣袂也碰不到。他眼中闪过骇异,长剑立起,左手结印,周围空气为之一紧。
时飞扬则不紧不慢地负手站在对方十步之外。“你还不够快,夏侯到底教了你什么?”
灰衣人痛苦地吐出一枚牙齿,那一拳打的他头晕目眩,但对方似乎未出全力。他重新握剑,摆出起手式。这是一个特别的动作,身子前倾,剑尖向下,左手做八卦结印,单手印不断变化。
“天下河图五十五剑。”时飞扬抬手道,“尽管来吧。”
灰衣人脚步一挫,人走八卦步,剑锋四处挥洒,天下之数五十有五。他腾空而起,一剑为龙,一剑为虎,一剑为鱼,一剑为飞鸟。剑为天下万物,天下万物亦为剑!
时飞扬双臂画圆,左手为阴,右手为阳,世事无常,怀抱天下……
人剑合一被一掌破之。
灰衣人失去平衡从空中落下,时飞扬在高处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仿佛茫茫苍穹遥遥在上。灰衣人嘴角溢血,绝望之际突然地面光芒闪动。重重符咒从地下冒出,地门旋转将他吸了进去。
时飞扬眼中金芒闪过,人影消失于半空……嘭!人影重新回到路旁,他没能穿透空间壁垒。下面有一种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时飞扬摸摸鼻子,难道福临镇有什么大魔头?
京师,锦衣卫敛房。
薛飞对仵作道“详细文书做出来了吗?”
仵作从一旁的卷宗里拿出尸检报告,笑道“没有新内容,这些人就是一剑毙命……俞老大人!您怎么来了?”他吃惊地看着胖子身后的老人,认出对方是锦衣卫的老千户俞耕耘。
俞耕耘道“玉田霖是我老友的孩子。”
“玉总兵与您……”仵作想要继续打听。
俞耕耘摆了摆手,并不多做解释。薛飞带他进到敛房,让老者查看玉田霖的尸体。
大明的朝堂在土木堡之变后几经变化,先是于谦带兵打败了也先,挽狂澜于既倒,扶正景泰帝朱祁钰的皇位。然后是朱祁镇趁着祁钰病重,于夺门之变重掌天下改元天顺。再之后,朱祁镇杀死有匡扶天下之功的于谦……朝廷权贵洗了一遍又一遍。
俞耕耘从小跟着于谦,在北京保卫战立有大功,也从锦衣卫同知,一下被降格到校尉。直到成化初年,于谦被平反,俞耕耘才重新回到千户之职。
玉田霖是他的徒弟,但由于做师父的是于谦旧部,之前俞耕耘对外闭口不提。而很多事就是这样,从前不说之后也没什么可说了。玉田霖身为太原总兵,在掌握权柄后,并未对老人有什么帮助。
即便如此,看到徒弟的尸体,俞耕耘仍旧悲从中来。他拉开尸体的裹尸布,想要查看伤口,却蓦然一怔。尸体没有伤口,不仅没有剑伤,连仵作解剖的刀口也没有……
薛飞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俞耕耘小心翼翼地手指搭上尸体的心口,突然尸体睁开了眼睛!俞耕耘惊得后退,手臂却被抓住。他手掌一翻,反将对方按住。
玉田霖张开大嘴,痛苦地吸了几口气,莫名地看着俞耕耘。
“你……怎么了?”俞耕耘问。
玉田霖忽然露出獠牙,大声咆哮,爆发的蛮力将老者推开好几步。玉田霖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赤身**地冲向门口。
尸变……薛飞横跨一步拦在门前。嘭!两人撞在一处,薛飞健硕的身躯被撞出两丈远。玉田霖嘶吼着冲出敛房。
夜空中,明月高挂,玉田霖速度越奔越快。俞耕耘在他后面急追。因为深夜,不敢进敛房的陆锦绣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居然忘了阻拦吸血鬼。等到玉田霖和俞耕耘跑过去了,她才奋起急追。
俞耕耘惊讶于对方的速度,更困惑于徒弟的迷失。即便是变成吸血鬼,也应该是有意识的,这算是什么状态?两边的街道不断飞掠,俞耕耘提起真气,闪到玉田霖的前方。
那变异的家伙两眼血红,手脚混乱的打将过来。但由于动作极快,居然杀伤力十足。俞耕耘双手画出飞鸟的姿态,左臂挡下进攻,右手按在对方的头颈上。
嘭!玉田霖被远远摔出,摔了个仰面朝天。他揉了揉眼睛,挣扎站起,看着一脸严峻的老者,露出困惑的表情。
“麒麟儿,你连师父都不记得了?”俞耕耘沉声道。
玉田霖眼中只有血红的世界,他对鲜血充满了饥饿感,前方老者的心跳和大动脉的跳动是如此清晰。他拳头收紧,半下蹲后撤,突然厉啸前冲!
俞耕耘苦笑摇头,依然是方才的架势,左臂画出圆圈,右手扫过对方的手掌。
咔啦!骨头断裂的呻吟,玉田霖痛苦大叫。俞耕耘圈住他的肩头,一个背摔再次把对方掀翻。
但这次玉田霖不等摔实,就飞掠而起,他身形化作三道残影,左拳左腿同时旋动,仿佛翻飞的大斧斩了过来!
即便失去了意识,但武艺仍能使用吗?俞耕耘后撤一步,对方的招数源源不断用出,看着徒弟用的招数,老者心中满是当年的回忆。
“从今日开始,不许再对外说,是我俞耕耘的徒弟。”
“师父,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