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钦理解,但心里更苦了,心爱的女人就在楼上,他却见不到碰不到,而且他也没有资格碰了,老三的报复来得那么快,此时此刻,顾世钦再无暇顾及儿女情长。
平静了思绪,顾世钦微笑着走进大厅。
韩戎却把顾世钦的笑容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林晚音琴声里对男人的想念他也听出来了,顾世钦笑得那么高兴,莫非林晚音想的那个人就是顾世钦?
韩戎十分不愿意承认,但,他再自负,也没自负到认为林晚音已经爱上了他,想的也是他。
“顾兄找我有事?”韩戎敷衍又冷淡地招呼道。
顾世钦早就猜到了韩戎的态度,可人在屋檐下,他必须舍下脸面。
简单的寒暄后,顾世钦提出向江生银行贷款的请求。
情场上的失意,韩戎在商场上找了回来,随便抬出个官方拒绝借款的幌子,就把顾世钦回绝了。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拒绝之后,韩戎一丝情面都不留,径直朝楼梯走去。
顾世钦情不自禁追了两步:“韩兄……”
“送客。”韩戎冷声道。
打发了顾世钦,韩戎胸口依然烦闷,点支雪茄,靠在书房外面等。
上午的课结束了,韩莹高高兴兴地要送老师下楼。
“莹莹再去练会儿琴,我有话与林老师说。”韩戎摁灭烟头,面无表情地拦住师生俩。
韩莹见父亲心情不是很好,乖乖地回了书房。
林晚音茫然地看着韩戎。
韩戎将人引到二楼的窗边,看看林晚音,他似是在为难什么,良久才斟酌道:“听你的琴声,似有悲苦之意,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你是莹莹的老师,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而为。”
林晚音吃了一惊,弹琴的时候,因为早上婆母的刁难,她的确很想亡夫,韩戎居然听出来了?
她垂眸道:“行长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家里一切都好,并没有烦恼。”
韩戎不信,逼问道:“那你的琴声为何不对?”
林晚音弹琴走神,本就心虚,下意识地解释情绪表达过头的地方:“曲中有妇人对丈夫的思念之情,我没把握好分寸,叫行长见笑了。”
韩戎刚想讽刺她是不是在想哪个男人,冲动的话出口之前,注意到她身上的黑色旗袍,韩戎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沉默片刻,他试探着问:“你,想起清溪她爹了?”
心事被戳破,林晚音尴尬地偏头。
韩戎神色却缓和下来,中元节快到了,林晚音缅怀亡夫,应该的。
“对不起,我失言了。”恢复理智,韩戎马上道歉,免得女人嫌他不懂礼貌。
林晚音同样愧疚,她的任务是教导韩莹,上课走神是她的不对。
互相道歉后,韩戎再没有留林晚音的借口,亲自送她出门。
林晚音回到徐宅,徐老太太正在看孟进父亲孟师傅从秀城寄来的信,说是徐家祖宅、酒楼都已经修缮完毕,祭拜需要的香火、纸钱也都准备齐全了,徐老太太娘几个可以随时动身回乡。
一封信没看完,徐老太太就开始落泪了,不回秀城还好,一冒出回秀城的念头,她就好像又回到了去年她带孙女来杭城的那天,儿子一直送到车站,笑呵呵地叮嘱她好好照顾孙女,还说等娘俩回来,他再来车站接。
结果那一别,就成了永别。
“祖母,您别哭了……”清溪上前安慰祖母,自己脸上也挂了泪珠。
徐老太太泣不成声。
清溪跪在祖母面前,边哭边道:“祖母,这次咱们在家住到九月吧,办完我爹的一年再回来。”
徐老太太搂住最懂事的大孙女,哽咽道:“好,咱们娘几个多陪陪你爹。”
清溪枕着祖母的膝盖,一双湿漉漉的杏眼里除了泪,还有恨。
八月下旬,秀城会举办新一年的厨神赛,罗家不是想要拿厨神吗?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当天娘几个收拾收拾东西,翌日便坐上了从杭城开往秀城的火车,留下薛耀、孟进、小兰、翠翠经营徐庆堂面馆。
火车开走了,花莲路旁的一栋别墅里,陆铎悻悻道:“清溪小姐真够无情的,说走就走,一声招呼都不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顾怀修面朝窗外,远处碧空如洗,她不在的杭城,就像少了盐的菜肴,寡淡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