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哼道:“大人莫要瞧不起女子,你能吃得苦,我也能吃。”
李牧失笑,不管她了,反正出发后,她别指望自己会怜香惜玉。
翌日一早,李牧带着陈娇去向姑母辞别。
李氏看见丫鬟打扮的陈娇,目瞪口呆:“这,这……”
陈娇红着脸道:“我怕夫君辛苦,跟去照顾夫君,家里就劳烦姑母照看了。”
“我也去!”吴秀娥立即跳了出来,陈娇站在李牧左边,她就拽住李牧右臂,摇晃着撒娇:“表哥,你也带我去吧,我保证乖乖的!”
“休要胡闹。”李牧沉着脸收回了手臂,不等吴秀娥回话,他朝李氏行礼道:“时候不早,侄子先走了,姑母勿忧。”
李氏才不担心侄子呢,一边往外送一边再三叮嘱道:“夫人第一次随你出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别只顾得忙正事。”
李牧敷衍地应承,吴秀娥气得眼睛都要红了,陈娇小媳妇似的跟着李牧,越来越喜欢李氏了。
太守府外早已备好了骡车,李牧要扶陈娇上车,陈娇这就开始演上了,恭敬地站在车旁,低头道:“大人先请。”
李牧这次带的两个侍卫,一个叫高俊,一个叫高朗,是亲兄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高俊沉稳,高朗爱笑,见曾经倨傲无礼的太守夫人露出这般娇俏可人的模样,高朗震惊得眼睛都要掉地上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陈娇。
李牧颇为无奈地道:“上车。”说着,他已经托起了陈娇的小手。
陈娇情意绵绵地看他一眼,这才乖乖上了车。
李牧回身朝站在门口的姑母拱拱手,随即也跨了上去。
骡车出发,越走越远。
吴秀娥望着骡车背影,气得直跺脚,心里暗骂陈娇狐狸精!
李氏挺欣慰的,希望侄子侄媳朝夕相处,能处出感情来,快点给她生个侄孙。
骡车拐出太守府所在的巷子,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
李牧有公务在身,陈娇就当出门游玩了,看见街边有卖炒货的,陈娇眼睛一亮,回头对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道:“大人,我想买点零嘴儿。”
李牧眉峰一挑,睁开眼时,吩咐赶车的高俊:“停车。”
骡车立即停下。
陈娇讨好地看着李牧:“我想去铺子里看看。”
李牧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脾气,对上她亮晶晶馋猫似的眼睛,他点点头,陪她一起下去了。
炒货铺面不大,但里面炒货的种类应有尽有,光炒瓜子就有五六种味道。陈娇分别从袋子里捏了一颗瓜子尝,最后五香、盐焗两种口味的各买了半斤。
要结账了,陈娇忽然想起什么,问李牧:“大人喜欢什么口味儿的?”
李牧浅笑:“我不吃这个。”
陈娇有些失望,不过从店家手里接过两大包瓜子时,她又恢复了那种天真无忧的笑容。
两人折回车上,外面高俊赶车,高朗坐在另一侧辕座上。
骡车出城前,陈娇一直扒着车帘看外面,俨然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看到耍猴的也要拉着李牧胳膊叫他一起看。李牧保持微笑,内心已经开始觉得疲惫。
骡车出城后,外面都是田地,渐渐没什么好看的了,陈娇就专心地嗑瓜子。
“大人也吃吧?”陈娇抓了一小把五香瓜子递给李牧。
李牧微笑婉拒。
他不吃,陈娇探出脑袋,笑着问高家兄弟。
高俊沉默寡言,摇头表示不用,弟弟高朗犹豫了下,陈娇见了,热情地将一把瓜子塞到了他手里:“吃吧,打发时间用。”
她平易近人地像个邻家姑娘,高朗莫名红了脸,低头道:“多谢夫人。”
陈娇嘘了一声,提醒道:“我现在是大人的丫鬟,你别说漏嘴。”
高朗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又拉拢了一个,陈娇心满意足,退回了车内。
高朗捧着瓜子乐,赶车的高俊不赞同地瞪了弟弟一眼,高朗不以为意。
车内,陈娇坐好后,李牧继续闭目养神。
小女人悠闲地磕着瓜子,那声音颇为规律,与马蹄声交相辉映,但没过多久,耳边的声音变了,李牧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看见娇小姐低着脑袋,腿上铺了一方绣帕,她认真地用手指剥开一个瓜子,将仁放在绣帕上,扔了瓜子壳,再捏起一颗新的。那绣帕上,已经有七八颗瓜子仁了。
李牧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在意。
陈娇剥了很多瓜子,剥累了,见李牧靠着车板睡得很香,陈娇收起绣帕,也靠到左边的角落,脑袋抵着车板,渐渐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坐着睡并不舒服,随着骡车一次轻轻的颠簸,陈娇就醒了,揉揉眼睛,看见李牧也醒了,手里拿着一本书。
陈娇挑开窗帘,偷偷打了个哈欠,恢复了精神,陈娇问李牧:“大人要喝茶吗?”
李牧看看她,点头。
陈娇倒了两碗,她吃的瓜子多,更容易口渴。
喝完茶,陈娇取出包瓜子的绣帕,打开,献宝似的托到李牧面前:“大人吃点吧,我都剥好了。”
雪白的绣帕上,摆了一小堆儿五香味儿的瓜子仁。
李牧怔了怔,脑海里冒出她认真剥瓜子的侧脸。
“多谢。”他捏了一颗。
陈娇很高兴,将一绣帕瓜子都放在他旁边的空座上,她重新捏把带壳儿瓜子,继续用嘴磕着吃。
意思很明白了,绣帕上的手剥瓜子,都是她专门送给李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