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星已渐稀,月已将沉,在过不久,黎明即将到来,东日也会升起。
在淡淡的月光下,在流动的湖水中,有着一叶扁舟。
小舟上,坐着一个枯寂的老人。
老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削在一根木棍上……他的手很稳,他的刀很快,四尺长的木棍在七寸长的刀下,很快就被削成一柄木剑。
他手抚在木剑上,又轻抚着剑锋……
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他脸上带着种奇怪,复杂表情。
有点兴奋,有点怀念,他的眼睛盯着剑锋,射出了恐惧又炽热的光辉。接着他握住剑柄,慢慢的站起来。
等他站起时,才会发现,他虽然看着年老,但他的背脊却挺的笔直,似如铜浇铁铸一般,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打垮这样一人。
他已完全站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好像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化。
他人焕发出生气,屹立在那,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不会倒下的一个人。
轻飘飘一剑刺了出去,看似平平无奇,却也让木剑仿佛散发出了光辉……
无论多可怕的剑,都要人用,剑本身是死的,但他的剑已是活了过来!
一剑刺出,本来毫无变化,可是变化忽然间就来了,来得就像是风那么突然,来的就像风那么自然。
一剑后,再出一剑,他轻描淡写,挥洒如意,剑法登时一变再变,剑法轻灵,倏刺倏削,身与剑合,一瞬间就已刺出了十三剑。
第十三剑后,所有的变化都似已穷尽,就像风止,就像水竭。
他的剑好像在慢慢的死去,很慢很慢……虽然慢,却还是在求变,忽然又一剑挥出!
不着边际,不成章法,简直就像胡乱挥舞,但这一剑又重新散发了光辉,就像清风虽然止住,狂风突然来临;湖水突然竭止,海水突然翻涌。
第十四挥出时,仿佛伴有龙吟清啸,似乎天地之气也为之一荡。
他终于停下了……
人停下了,可是手却在颤抖,剑锋也在震动,他好像控制不住了木剑,“啪”的一声,木剑断了!
被他的真气拗断了,他似乎是在扼止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剑虽断了,人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他气喘如牛,满身大汗如雨,眼神带着深深的恐惧,一种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恐惧。
黎明,一抹斜阳洒了下来。
他已不知站在这多久了,直到脚步声才让他再次动弹,转过了身去。
一个人慢慢的从枫林中走来,来人乌衣乌发,乌黑的脸上仿佛带着种死气。
小舟并未靠岸,来人飘落在小舟上,他带着酒,两人一同坐了下来。
“七年未见了。”
“嗯!”
“乌鸦还是那个乌鸦?”
“燕十三好像也不是那个燕十三了!”
燕十三问道:“你的剑呢?”
乌鸦道:“我已经不用剑了。”
燕十三道:“你不用剑了?”
乌鸦没有回答,他把那七寸的小刀捡了起来,弹出食指,轻轻一划!
刀刃断了,被食指削断了,燕十三赞叹道:“好指法!”
乌鸦道:“‘拇指通幽、食指切金、中指碎石、无名指定身、尾指破气,五指出,神印成!’这是一套指法,可五指练成后又成了一招掌法。我只练了食指,练了五年。”
燕十三道:“他传授你的?”
乌鸦点了点头,道:“我实在经不住这套指法的诱惑,可惜我这一生也凝不出最后那一掌‘神印’。”
燕十三微微颔首,问道:“他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