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从容自若的踏足平原,直抵宁道奇与梵清惠二人前两丈许处,方才停下,开口淡淡道:“一别不过数十日,道兄的自然之道似乎又已精进不少。“
宁道奇笑着摇头道:“宋兄恐怕有点误会了,登临缥缈峰顶,宁道奇只是有感先贤之能,只恨我等后辈子孙无福得见昔年那惊天一战。”
“的确可惜!”宋缺点点头认可,接着也似打趣般,笑道:“道兄是想学那两位一样,是欲要与宋某大战缥缈峰顶?”
宁道奇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本该是‘主人’的梵清惠终于开口,她目光往宋缺投来,柔声道:“始皇雄才大略,可大秦二世既亡,杨坚一统中原,大隋亦是亡于杨广手中。他二人所建立的王朝均是在一统天下后却历两代而终,宋阀主觉得这是为何?“
宋缺负手而立,淡淡道:“有统一之力,却缺少了些治世之能。”
梵清惠双目亮起智慧的采芒,道:“阀主说的不错,而今天下又逢乱世,窦建德占据冀州河内,宇文化及离败局不远,江淮当以杜伏威为首,而王世充同样雄踞洛阳,可要说能最后夺得天下者,唯你宋、李两家。”
宋缺微笑道:“但你们选的是李家,非我宋家!”
梵清惠幽幽叹息道:“阀主记得当年你我二人把臂共游时,曾一起畅谈天下时势、古今治乱兴衰?”
宋缺朝她瞧一眼,颔首淡淡道:“我志在振兴汉族,支持汉统;而斋主则认为汉统势必会走向晋室老路,大盛后既会大乱,只有胡汉融合方才是大势所趋,长兴之策!”
梵清惠微微颔首,缓缓道:“阀主仍认为我错了么?”
宋缺昂首目落繁星明月,低沉的说道:“你说的不错,胡汉相融已是大势所趋,不容改变的事实。”
梵清惠语声带着几分悲悯,似哀求一般的如此说道:“百姓疾苦,阀主为何不能放下这争夺之心?”
宋缺忽然双目射出冷冽的寒光,再看女尼时已杀机大现。梵清惠愕然,宋师道大惊,连本已神游天外的宁道奇,神色也忽然凝重了几分。
宋缺冷然道:“那为何斋主不去劝谏他李家放下,归我汉统?!”
梵清惠神色真诚道:“阀主有言:胡汉融合已是大势,不容改变。而阀主亦言:志在振兴汉族,支持汉统。如此,你叫我等如何不忧宋阀会复晋室之错?”
宋缺轻晒道:“不论任何人登上帝座,就不得不为社稷尽心、为江山尽力、为万民谋福,史有明鉴,你难道以为宋某得势之后会残暴不仁,再将胡汉区分不成?”
梵清惠不言不语,没有半分响动。
宋缺继续说道:“若这番劝解之言不是出自你口,那一点无错,大势所趋岂容更改,一方放下,万民得服。可你以大势劝我,以天下百姓来劝我,那梵清惠便有大错。”
梵清惠疑惑不明,却依旧不言,神色未动。
宋缺忽然呵斥道:“天下本是我汉人的天下,中原本是我汉人的根基,你身为汉人却以所谓‘大义’要弃之祖宗家业?此乃叛族之大罪也!”
梵清惠惊住,本想开口自辩、再劝,但又想起宋缺那一句‘为何斋主不去劝谏他李家’,登时把所有想说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她明白了此次进劝宋阀已失败为果!
梵清惠已无话可说,也再说不出半句话,人刚想请罪离开,却听道:“宋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宋兄可是知晓,这争夺天下权柄实则一条必败之路。”
宋缺目光落在宁道奇身上,笑道:“何为必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