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眨了下眼,“那如果你以后再看到,告诉我一声。”
“怎么,这玉佩你熟悉?”谢锦书心底千思百转,笑着道:“故人?”
染白不动神色,没说话。
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时兴起,跟他很认真很认真的说:“谢锦书,你眼睛怪好看的。”
谢锦书眉梢轻挑,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一闪而逝的是那人眼覆白绫的模样,也不过瞬间湮灭于意识中,他勾了勾唇,靠近染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剜下来给你啊?”
那双斜挑着湖光山色的凤目似有粼粼波光,潋滟勾魂,又自成清冷如冰般的气息。
“我不介意。”染白笑了,肆意的很:“可以吗?”
谢锦书也笑了,“想都别想。”
“啧。”染白往后一靠,慵懒入骨,眼尾的弧度带出了几分邪佞:“这就没意思了。”
“等你回韩国清朝政,斗权臣就有意思了。”白衣似雪的贵公子嗓音清越如碎玉敲冰,就那样含笑看着染白。
“你就那么确定我要插手韩国政局?”
“确定,以及肯定。”谢锦书淡淡勾唇:“公主可不是普通人,自然不能以普通人的思想来断定公主的行为。”
染白嗤笑了声,没再说话。
少女偏了偏眸,看向窗外的景色,一双碎光潋滟又漠然寒潭般的桃花眸倒映着清辉雪色。
这次回去之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她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
关于楚国的一切,也应该彻底落幕了。
她此时这么想着,却未曾料到世间多变数,也并非所有的人,都在按照她的意料之中来活着。
总有那么一个人,虽是局中人,却是意中外。
染白离开的那一天,
初七匆匆忙忙的跑回瑾王府告知了墨离衍,并且询问需不需要劫人。
倘若主子真的喜欢,那他们这些暗卫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去把人劫回来。
虽然说很有可能打不过……但是只要一声命令,他们都会尽力完成任务,以生命为证。
墨离衍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早。
他在深冬苍茫疏疏的光线中怔了很久,心间依旧絮乱。
那个人本是大韩长公主,留在楚国确实委屈她了,也该回去的。
瑾王垂眸,兀自咳嗽了好几声,几乎咳出血来。
那一双分明覆着白绫的眼眸,在几个瞬间无比灼烫,如被万千长针刺穿,锥心的疼。
那一天,
分明看不见,近不得。
但墨离衍还是出了府。
那一日,
瑾王殿下站在了楚京最高的城墙上,一袭黑裳,眼覆白绫,长身玉立于冰天雪地当中,身影孤挺冷傲。
他修长分明的手指中执着一盏灯笼,氤氲开来在这雪花纷飞,寒冷刺骨的深冬中唯一的暖色。
北风凛冽,吹的他衣袂飘飘,猎猎生风,仿若神邸般的存在。
墨离衍站了一天一夜,从晨曦微光至夜色寒凉,从细雪缭乱到霜风剑雪,双肩落满了碎雪,却纹丝不动,只为给一人送行。
即使那个人红衣肆意,孤傲张扬的策马扬鞭,从楚京城飞跃而出,很快消失在大楚山河中,从不知在楚京最高的城墙上,有一个人即使不能视物,即使被她所厌,依旧执灯静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