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
京城容家的那位大小姐,在前往继承公司遗产的路上,忽遭车祸离世,在警局立案,最终判定为一场意外,死前不过二十三岁。
只有染白知道,她并没有死。
准确来讲,
是她在死亡后,以另外一种形态存在在这世上,无人可见。
在茫茫天地间,不过一伶仃灵魂,随时会消散撕裂。
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葬礼,一直悄无声息的跟在容默身后。
在容默顺利继承了容老爷子的全部遗产后,他理所应当的办了一场酒宴,请了大半个京城的人前来。
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任人轻贱,毫无存在感的容家养子了。
正是风光得意时,容默几乎要忘了,就在几天前他还卑贱如烂泥。
下了三年的棋。
他应该感谢他的好姐姐。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间风轻云淡。
没有人敢在容默面前提起容白。
那两个字成了禁忌。
酒宴直到晚上才就结束,如今他刚继承容家根基不稳,不知有多少人想看他的笑话,可惜注定要失望了。
容默应酬了一天,独自一人回到空荡荡的别墅中,随手扯开领带仰倒在床上,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在无意间瞥到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相册时,他微微顿了下,然后拿过来,手指细细抚摸过照片上的人。
那是容白和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合照。
照片中的女孩年纪尚轻。
眉睫浅浅,温润如玉。
她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永远微微笑着,平和又儒雅。
容默盯了照片很久,嗤了一声:“真会装。”
是在说容白,也是在说他自己。
他们谁有比谁干净呢。
不过是他棋胜一筹罢了。
“姐姐,谢谢你哦,为我扫除了这么多障碍。”少年一个人懒懒靠在床上,在深夜中没了任何伪装,连脸上的甜意也丝毫不吝啬起来,如同随意绽放的花朵。
他指尖轻抚过容白眉眼,很自然的叫出姐姐这个称呼,嗓音低沉又甜软,像是小孩子的撒娇,“只不过……”
容默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唇角最后一丝温度也敛的无影无踪。
“哐当——”一声。
相册被人毫不留恋的扔到垃圾桶里,发出了一声响,像是丢弃了一个终于能丢弃的垃圾。
“以后不需要了。”
垃圾桶中,相册孤零零的被人丢弃,女孩隐约露出半张脸。
容默不知道的是,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那个本该死去的人,就静静在他身后看着,眉眼和相片中的模样完美重叠在一起。
她看起来也没有任何表情,温和到极致,就是冷漠。
染白垂眸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半透明的样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真正消散在世间。
她冷眼旁观,满眼都是古怪的漠然。
没有丝毫对于未知和死亡的恐惧。
“你想重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