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白衣仿佛和雪色融为一体,清风霁月。
“我也要捏。”她懒洋洋的嘟哝。
“好。”
直到傍晚,染白才堪堪捏好了一个雪人轮廓,虽然开始抱着恶搞的心思,但还是很认真的想把雪人雕好。
“真棒。”
他从不吝啬夸赞和鼓励。
温柔教养,待人有礼,仿佛刻在了这个人的骨子里。
染白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时她心里觉得,这雪人还远远不及先生千分之一。
傍晚时分。
先生亲手做了蛋糕,拿了蜡烛。
“尝尝先生的手艺。”
遇到先生之前,染白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蛋糕,和爷爷在一起时……也未来得及过完一个生辰。
“以后每年今日,阿白都要乖乖吃掉先生做的蛋糕。”他知她心中所想,不动声色的安慰,声音清越,静水流深,“来许愿。”
“先生你多大了,还信这个?”染白早已学会遮掩自己难过的情绪,漫不经心的看着蛋糕。
“只要先生在,无论阿白许什么愿望,都会灵验。”灯光下,他眉眼含笑,“要不要拜拜我?很灵的。”
——只要先生在。
这句话。
让染白记了一辈子。
所以他后来不在了。
他食言。
他骗她。
染白口中说着不在乎,眉眼却发软,闭着眼睛虔诚许下愿望。
待她睁眼时,先生望着她:“一岁一礼,一寸欢喜,但逢良辰,顺颂时宜。”
“我们阿白,生辰快乐。”
阁楼只有两人,却不空荡。
她不再孤身一人,枯坐一日。
只要先生在。
——‘爷爷,我又长大了一岁,先生把我教的很好,你看到了吗?’
染白不爱听那些繁文缛节,方圆规矩,墨宸便不同她说,反倒是她自己过后又皱眉低声问:“一定要学这些吗?”
“不想学便不学了。”他放下书本。
只要他在一天,她永远任性,不识大体、不晓分寸、不明事理又何妨?
只要开心就好了。
“先生待我真好,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她总是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他便一次次哄她:“阿白值得。”
他陪她度过一年又一年、给她梳头、教她写字、一起过生日、一起过除夕、陪她玩雪、包饺子、做蛋糕。
那年光影正盛,他身骨雅正端方。
染白不会做饭,他便没有让染白踏过厨房一步。
他说:“先生苦练厨艺,终有施展之日,自是欣喜不已。”
有时也会骄傲的捏着她的脸笑说这都是他一口一口喂胖的。
除夕那天,他包了很多饺子,捏了各种活灵活现的小动物,陪她听了夜半十二点的钟声,给她讲了睡前故事,轻声说晚安。
染白睡前迷迷糊糊的听着那低沉声音,不甚真切,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愿我们阿白此生成长,落落大方,无忧、无疾、无灾、无难,年年岁岁,万喜万般宜。”
她想。
先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