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了部族。
苏明安忽然听到一声猛烈的风动。
“唰!”
一把漆黑的斧头,猛地砍在了他的身侧,石斧切入地面,留下深深的刻痕。
吕树立刻拔刀,却看到抛出这一斧的并不是其他玩家,而是一个状若疯癫,头发如杂草一般的大汉。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男人看见他们,手捂在嘴边,发出几声猿猴般的怪叫。
他那满是肌肉的手臂上,有着黑色的纹痕,这是诅咒遍布全身,濒临发作的迹象。到了这个地步,说明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旁边的族民见此,立刻想要拦住疯疯癫癫的男人,可男人的力气却很大,他推搡着冲上来的男男女女,一边拍手一边“嘿嘿”笑着,眼里满是孩子般的纯真。
“黑羔羊呀,快快跳呀~
“黑乌鸦呀,快快飞呀~
“黑蟒蛇呀,快快爬呀~
“妈妈拿起斧头,砍了神像九十九下~
“用它的小眼睛,取走它的血呀~
“一枚羽毛,一只渡鸦~
“一具腐烂的尸体童话,从它的心脏里呀,开出神明的花……”
他一边唱着曲调欢快的童谣,一边有力地打着节拍。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族长从旁边的石房子里走出,看见这一幕,气得吹胡子瞪眼:
“——谁把这个家伙放出来了!”他猛地点了点手里的拐杖:“我不是说不许这种被‘放逐’的家伙进入部族的范围吗?”
“族长,我们拦不住他,他的力气太大……”族民们苦不堪言。
“很浓郁的味道啊。”山田町一的跟随者突然出声:“是诅咒濒临爆发的味道……他快死了。怪不得他的力气那么大,是濒临爆发的诅咒强化了他。”
苏明安捡起了地上的斧头。
这是一把很普通的石斧,但在那个男人的随手一抛下,这枚石斧直接斜着切入了土地,可见力量之大。不过,那个男人应该没有恶意,他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也许是随手一抛。
“抱歉,冒险者。”族长看到了苏明安,立刻走了过来:“这家伙,是个诅咒濒临爆发的族民,他身上的诅咒气息实在太重,我们将他逐出了部落。没想到今天他又偷跑回来了。”
苏明安说:“他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他从小就这样。”族长的手指了指脑袋:“也许是生产时出了点问题,这人光长身体,不长脑子。”
那边,男人还在唱着,跳着,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欣喜,族民们根本拦不住他。他像头横冲直撞的野牛。
但很快,部族边缘来了个步履匆匆的中老年妇女,在看到老妇女的那一刻,男人脸上的欢快消失了,表情变得有些讨好和无措。
“嘿嘿,妈,妈妈……”男人迅速低着头,手里的斧子掉落在地,他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抱歉,抱歉,是我没管好他,我没想到他又偷跑了出来……”从外面赶来的妇女姿态卑微,她向族民们连连鞠躬道歉,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拽着这个傻大个就离开了第四部族。
那原本如同野兽般的男人,在看见妇女的一瞬间变得立刻乖巧,他含着手里的大拇指,笑得傻呵呵的。
“黑羔羊呀,快快跳呀~
“黑乌鸦呀,快快飞呀~
“黑蟒蛇呀,快快爬呀~”
“一枚羽毛,一只渡鸦~一具腐烂的尸体童话,从它的心脏里呀,开出神明的花……”
诡异的歌声,响在有些安静的部族之内。
“跟上去。”
苏明安立刻迈开了步子。
对于旁边的二人,他并没有说到第五层。
“第五层”的人们,逐渐会发现——所有的一切,投票,阵营,身份判断之类,都不是最重要的内容。
“诅咒之鬼”暗喻什么?
“人”又指代着什么?
所谓的这种副本,本就会是剧情的一部分。
……
“唰——!”
炽白的烈焰之下,燃着火的焦黑尸体倒下。
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睁着失去神采的眼睛,身体被火焰烧灼得焦黑一片。
黑发舞动,如同神明的女人,漂浮在这片小型聚集地的上空,她的旁边,她的引导者举着拖曳着白色火焰的长剑。
她的引导者,刚刚亲手挥剑,毁灭了这一整片聚集地,屠杀了所有的族民。
“不必难过,冒险者。”典司说:“这些都是诅咒气息过重之人,都是……不被佰神眷顾之人,他们即使活下来,也会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不如让我们早日帮助他们离开。”
水岛川空看向他手里的剑。
“你没做错。”她说。
“我当然没做错——我是帮助他们解脱的伟人啊!”典司张开双臂:“我们执掌着驱逐恶者的审判之剑。只要杀死所有诅咒濒临爆发的人,其他周边的部族便不会受到伤害——我们这是在合理地销毁‘垃圾’。而你是适合执掌这种权利的人。”
水岛川空看着下方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一般的场景,缓缓,缓缓勾起了嘴唇。
“嗯。”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