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救治爱德华。他代表巅峰玩家,绝对不能出事。他一出事,绝大多数人都会丧失信心,我们决心挑战进度条的呼吁会显得如同儿戏。”他切换视频聊天:
“……对,必须救治好。用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治疗方案!”
“没有资源,就去找那些普通病人去调啊!去挤占!就说资源紧张不能发放给他们了。”
“……宁可死一万个普通玩家,都不能让一个巅峰玩家出事。你知道吗?”
“不仅要治好,还必须得在第九世界开始之前,我们不能暴露爱德华精神崩溃的事情。”
“……如果连爱德华都会崩溃,那其他人更不用说,目前的冒险玩家局势会瞬间崩盘,就没人敢再下场了!你明白这个重要性吗?”
他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圈。
“对了。”他想起了什么:“除了爱德华以外,前百玩家,还有谁受过这个‘异化’的影响?受过‘异化’影响的都是高危人群,他们绝对不能出事——尤其不能在人们眼皮底子下出事!”
他不敢想象,如果有榜前玩家在人们眼皮底子下疯了,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幸好爱德华是回来了,才出现的精神问题,而不是在数亿人的直播下直接崩溃,不然他们现在绝对焦头烂额,整个世界局势都会变得一团糟。
“哦,先生,有的。”对面的人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榜四十九的玩家乌里奇,曾经被拖入了触须之中,但很快,触须怪物回缩,他又苏醒了,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此外,就是第一玩家苏明安,他曾一直和触须怪物长久地待在一起,甚至贴身接触过整整一天。”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卡特斯最近忙着处理事务,根本没时间看直播,不知道现在第八世界进展如何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
“从目前的直播情况来看……不太好。”他说:“但他好像还以为他很正常……”
“什么叫他还以为他很正常?他san值现在多少?”卡特斯皱眉问道。
SAN值低于60点已经比较危险,会出现幻听、五感干扰、全身温度失衡等症状。低于40点,就会出现各色光怪陆离的幻象,引导玩家不知不觉干出一些十分恐怖的事。
如果san值更低……就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出现崩溃、现实撕裂等症状,甚至直接疯狂。不少人就是在san值跌到40点以下后沦为了疯子,再也没能从幻觉中清醒过。
如果有人的san值会低于40的话……基本就可以宣判死刑了。
“目前,第一玩家的san值数值是……”对面的人转过头,似乎在切换直播屏。
“10点。”他说。
……
苏明安抹开脸上的潮湿,莫言和玥玥跟在他的身后。
五颜六色的光彩跳动在眼里,周围的一切都像在与人们同舞,耳边有轻微的低语声,像天使与教会的唱诗班在他耳边歌唱。
他来到昨天吃点心喝茶的亭台桌旁,山田町一正坐在那里,自顾自地下飞行棋。
血红的,漆黑的,莹绿的棋子倒落一地,身穿血色洛丽塔的少女低着头,手指在骰子上细细捻摩,骰子莹白如骨。
“山田,准备出发。”苏明安叫了一声,转身朝着旁边夏拉的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细碎的语声,有些模糊不清。
“……都是你的错……”
苏明安回头,看见山田町一依然低着头,一个人玩着他的飞行棋。他血色的裙流泻在石桌旁边,如同缓缓流淌而下的血。
……刚才是山田在说话?
他瞥了眼弹幕,却发现这弹幕还是和昨天一样,模糊不清。
他不再理会山田,山田町一的性格本就有些抑郁。
昨天他还以为山田是突然变开朗了,又是做狗腿又是要下棋的,他还觉得这性格变得有点快,现在看起来,果然是又抑郁了。
他走向夏拉的房间,推门,发现夏拉居然缩在墙角。
“夏拉,出发了。”他说。
这女孩把他当成佰神,他说的话,她都听。
但他现在一说话,她却依然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头也不敢抬。
“怎么了?”苏明安说:“昨天不还正常的吗?谁欺负你了?”
夏拉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头发里,一双露出的眼里满是恐惧,如同缩在沙子里的鸵鸟。
看见他过来,她抬头,双眼流出两条泪。
“你就不该过来……”她说:“……点心根本不好吃,奶茶也不好喝……”
听着夏拉的话,苏明安感觉莫名其妙。
“……苏明安。”后面,玥玥飘了过来:“你看旁边屋子。”
苏明安转身,推开旁边屋子的门。
屋子里,躺着一具尸体。她的额头上开着一个洞,血液已经干涸,那是子弹的痕迹。
她睁着眼,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临死前看到了极为不可置信的事,雪白的发丝流淌在她的身侧,像是凝结的月色。
露娜死了。
仅仅过了一个夜晚,这个昨天还在分享甜点的榜前玩家,莫名其妙死在了她自己的屋子里。
七彩的,跳动的色泽,在他的眼前跳舞。
彩色的斑驳色洒入他的双眼,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像是退化了一般。
……是SAN值太低了吗?
他看了眼橙条,数值已经上升到了75点,这是一个绝对健康的数值。
他走出露娜的房间,突然看见茜伯尔正在朝他跑来。
“——我们走吧!该出发了!”
她扛着她的猎枪,笑得很灿烂,彩色的光点洒在她雪白的发上,眼里满是期待与欣喜。
“你杀了露娜?为什么?”苏明安问她。
“她不是我杀的。”她说:是“她自己给了她自己一枪,也许她是快疯了吧。”
“……”
“我们走吧。”她突然伸出手:“去看海。”
“看海?”
“是啊,我看到海了。”她说:“你和我一起去看吧。”
她拉住了他的手。
“等等,现在是天灾期,是不是随时有可能下毒雨?”他说。
“不会的。”她说:“你看,外面天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