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命人打扫碎落一地的东西,转头看向我,心疼地抚慰:“王妃娘娘,其实...说不定王爷不是在意那个女人,而是您口中的嫡庶之分。”
我愣愣地看着她。
嬷嬷躬下身来,脸上尽是慈祥溺爱:“王妃,您也知道,现在王府不比从前在太师府。王爷乃庶出...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或许,王爷一直很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娶了您确实是高攀。但...”
“这些事情,咱们心底里知道就行,您也不必总是在他面前,张口闭口那些嫡啊庶啊...确实不大好听...”
我怔怔地望向怡静,她对我点了点头。
我呢喃着应下。好...他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
就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一顿时日。但我从不知晓,我那除了一张脸外“庸碌平凡”的夫君,我的枕边人,竟有那般手眼通天的本事,包藏那么深的野心!
我对此竟毫无察觉!
我在外度过了颠沛流离的三年。嬷嬷为我挡刀死了,身边除了几个侍卫,还有怡静,再没了可信任的人。
曾经那些令我痛恨的妾室,如今却成了我路上唯一可见的“家人”。那些女人为我死的死,伤的伤。最初几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
我起初不解,就在曾经一个我深恶痛绝的妾室,我想对她下手,却因意外来不及下手的女人。她为我挡箭死去之前,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
曾经的我,是不屑于对这样的女人说上哪怕只言片语的。
她苦笑着,说:“因为王爷最在乎你,我可以想象得到,要是他回来了,看见你不在,会有多伤心。”
我只回了一句:“该。”
心在刹那之间寸寸冰冷。
那时候我就想,为什么女人,要穷其一生,去等待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头的男人呢?
或许他足够特别,足以优秀到令这些女人付出她们的全部。可我朝子衿凭什么?!
“他或许会很难过,难过于江山美人不可兼得。那时候我就会成为他心中那粒抹之不去的朱砂,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免得我到了土里还觉得恶心。”
那些女人怔怔地望着我,像我说了一句多不可思议的话。
我抬起下颚,我不知道这些年我几番出生入死为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一定要活着。不为了任何人,就因为这不该是我朝子衿的一生!
“我身边不留心长在别人身上的女人,要走要留,不如现在先说个明白。”
几个妾室对视一眼,当然没人下马车。这个时候离开,等同于送死。
曾经的我什么也想不到,出生入死那样的词汇,会是我与之前那些被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妾室。
三年...
我们终于被接回了宫里。
我们一行人下了马车,彼此眼里再没了两看相厌,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经历过最深最黑暗的噩梦,心智再没了曾经的锋芒锐气,而是被打磨得愈发坚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