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伸手拍了下宋秋的肩膀:“把尸首带回绣止府,你再好好看看。”
“喏。”宋秋立即应下,甚至有些欢喜模样。
她一直都想劝媱嫦回府去寻公子拿主意,却怕会惹得媱嫦不满,没敢说。
现下媱嫦自己这般说,她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去找公子拿主意了。
宋秋招来武吏把脱里的尸首抬去绣止府,嘱托完毕,她转身却不见了媱嫦。
酒肆伙计眼色极佳,见宋秋面露疑惑,立即上前道:“大人,那位大人去了脱里下榻的客房,小的带您过去。”
酒肆后院的客房里,陈掌柜把脱里的包袱拿出来,解开来摊放在桌上。
“大人,这便是脱里的包袱了。昨日他来时正巧是晚饭时分,这包袱还是伙计拿来房里的。”陈掌柜说道。
媱嫦翻看着包袱里的东西,视线在客房内转了一圈儿。
这屋子干干净净,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脱里那一身酒气,大抵是根本没有入过这间屋子的。
包袱里只有简单的几件衣物,皆是深色粗布衣服,没什么稀奇的。
媱嫦拿起脱里的文牒翻看。正如陈掌柜所言,他自羌余来,祖籍是羌余都城墨栗城。
文牒内夹着印有丰远门批注的入城文书,运送羌余奶酒三十坛。
三十坛?
媱嫦攥紧了文书,凝眉看向陈掌柜:“他只带了三十坛酒来,怕不是要亏死?”
区区三十坛酒,即便是羌余奶酒价高,总价也不过千两。山高水远走这么一遭,所图利益不过百两之数,怕是连往返盘缠都不够吧?
陈掌柜赶忙说:“以往要多得多,不过脱里此番路上遇到了些难事,货物折了大半。”
“什么事?”
“这个……他没说,小民见他面色艰难,便也没有追问。”陈掌柜笑得勉强,“做生意么,总不能戳人伤心事。”
媱嫦瞥了他一眼,没再言语。
她继续翻看着这包袱,片刻后从几件衣服里扯出来了一条素白的丝帕。
帕子有些旧了。其上的双枝红梅绣花也不知被摩挲过多少次,绣线都有些毛躁了。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许是对脱里的身份存了疑惑,媱嫦看着眼前的红梅绣帕,没来由的想起了这首诗。
“大人。”
宋秋迈步进来,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媱嫦的思绪。
媱嫦转回身对她道:“你来瞧瞧这房间里可还有什么不对之处。”
她说完便往外走,手里还捏着那方帕子。
她觉得自己需要离开此处清醒些,免得让自己一时的揣测始终影响了思绪。
出了陈记酒肆的大门,北风立时便吹散了她脑中那纷杂的思绪和鼻间萦绕不休的酒气,还带着一丝酸甜的香味。
媱嫦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放下手,眼前却多了串红彤彤的果子。
瞧着眼前的糖葫芦,媱嫦愣了好一会儿。
不等她回过神来,糖葫芦后边又多了张笑盈盈的脸。
“阿媱,想什么呢?”
看着眼前人俊朗的笑脸,媱嫦不禁也笑了。
她抬手结果糖葫芦,咬下一颗果子,自进京安城后便始终紧绷着的脸上终于多了抹笑意。
这笑直达眼底,她眯起眼睛,咬着酸甜可口的山楂,言语含糊,再没有铁血将军的模样:“宁昌哥哥,你怎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