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轻轻点头。
一个从九品下的校书郎,在弘文馆那清水衙门里也只能靠着微薄俸禄过活,家中自然不会有闲钱。
但,隔壁那院子,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
媱嫦问:“可我瞧着,那宅子久无人打理,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翠儿年纪小不经事,闻言想了想,点头:“将军说的是,许是旁人觉得他家闹出了这般丑事,不肯买吧?”
东城里住着的都是官家,宅邸搬动本就小,他们平素又最看重风水气运,元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宅子卖不出也实属正常。
翠儿一副闲谈模样,媱嫦想得却更多些。
不知元芜的俸禄多少,也不知这么一家子在京安城中过活需得多少银钱,她更算不出他家是否该有积蓄。
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让宋秋来。
她有些后悔此番出来没带上宋秋了。
媱嫦轻皱着眉头,片刻后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翠儿说道:“我从西厢翻过去瞧瞧,你只当没见过我,可记得了?”
翠儿的眼睛瞪圆了,她张圆了小嘴,愣愣的望着媱嫦。
“元芜有些过错,我得查查他以前的居所,此事不可声张。”媱嫦随口给了她一个借口,以免她惊骇之下扰了郑夫人。
翠儿心思单纯,闻言立即点头:“那将军,我去给您搬个梯子来。”
东城尽是高门大院,围墙大多一丈有余,高的很。
媱嫦朝她扯起了个笑脸,摇了摇头,出了花厅直奔西厢拐角处的墙角。
翠儿急急地跟出来,只是她跑到墙角时,媱嫦已经踩在了墙上。
翠儿的眼睛瞪圆了,双手捂着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惊叹出声的模样。
媱嫦没理会她,她伏在墙边,拧眉看着这乙字十九号宅子。
院子的确荒芜,绝不会有人在此长住,只是这儿绝非无人前来——
因着许久无人打扫,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挤满了灰尘,也正是这样,那凌乱的脚印分外显眼。
自大门直入正房,显然来人几乎未曾去过旁处。
媱嫦踩着围墙,一路绕到宅子东北角,而后便轻轻跳入院中。
她落地时声音极轻,在踩上地面的那一瞬,挂在腰间的障刀已经出鞘,被她牢牢地握在掌心。
她弯着腰,紧贴着墙壁悄声前行,每走到一扇窗前,她便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一直走到正房门对着的那堵墙后,她只听到了房间里有轻微的呼吸声,却没能确定那人在何处。
背靠着墙,媱嫦挪到一扇窗前,用手指戳开了一点窗纸。
一阵浓郁的花香卷着热气顺着破洞溢出,乍闻到这香气,媱嫦竟觉得有些晃神。
她掩住口鼻,凑到洞口去看里边的情形。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在北边窗下有一张软榻,榻上躺着个男人,正在熟睡。
冬日里他却盖着薄被,仍旧睡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