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男子睡得极熟,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他怎么都不愿醒来。
媱嫦凝眉看着房内的一切,心跳得飞快。
房间里生着十余个火盆,里边燃着银霜碳,把这间房烘烤得如炎炎夏日。而地上还有二三十个花盆,里边种着的花开得正盛。
那花媱嫦倒是有些印象。那是在元州的时候,她上次与仰西猛将都图对战后身受重伤,被阿姊送去刺史府别苑休养。那里的一处药圃里便种着这花。
她对这些花草无感,当时身子虚弱也从未问过这是什么花。而且她记得,她看到这种花时是夏日里。
但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花,无需多想便知道这种东西必定不一般。
若是一般物什,怎会费劲心思去养护它?恐怕种花之人用最昂贵的银霜碳来养护,怕的只是黑炭烟重,会坏了花的生长吧?
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鼾声顿了片刻后再次响起。
媱嫦思考片刻,绕到一扇宽大的窗后,一手紧握障刀,另一只手里一枚黄色烟丸飞射而出。
烟丸还没碰到墙壁,媱嫦已经飞身而入,撞破了窗子,刀锋直指床上的男子。
这般大的响动,却也只是让那男子迷糊着睁开眼睛,好似被人柔声唤醒一般。
他好似还没从美梦中清醒,满脸茫然的望着媱嫦。
“你是何人?这些是什么花?所图为何?”
媱嫦冷声问道。
男人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刀抵住似的,竟还抬手揉了揉眼睛。
他甩了两下脑袋,不经意间碰到了刀锋,一道浅浅的血痕便在他的脖子上划开,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血色终于把他唤回神儿来了,他惊呼一声,不答媱嫦的问题,大手一挥便朝着媱嫦的手腕抓去。
他的动作在媱嫦看来分外缓慢,她轻轻松松的握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一扭,男人的手腕便发出了一声清脆声响。
预想中的惨嚎并未出现,男人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挥着断手继续往媱嫦身上招呼。
纵使见过无数悍将,眼前这男人的反应却还是让媱嫦吃惊不已。
哪怕是再骁勇的悍将,也不可能对断手之痛毫无感觉,至少也该皱一下眉头才是。
但眼前这人,他就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圆滚滚的身子在床榻上滚起,丝毫不显惧色的与媱嫦缠斗。
他的身手并不拔尖儿,速度也慢得很,媱嫦想要制服他只需片刻。
但他太古怪了,媱嫦存心想试探,便与他缠斗起来。
屋子里的花香分外浓郁,连血腥味都被掩盖得干干净净。
闻着这花香,媱嫦不自觉间便想起了幼时的趣事。
她是顾大将军的老友之女,父亲战死,她还在襁褓中便被顾将军抱回府中。
名为养女,实则一应吃穿用度却比顾绫这个嫡女还要好些。
顾绫只有她一个妹妹,对她向来袒护,她还小时便被阿兄阿姊带着玩闹,只要她想,便没有什么是不能给的。
想到过往,媱嫦的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