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一听,连连摆手,“不不,贫道只是一介散人,哪里敢高攀龙虎山神霄观的门槛。”
他这话乍一听是在自谦,可语气却酸溜溜的,似在挖苦,而接下来的话,证明我没有听错。
只听道长冷笑道:“神霄观不愧为名门正派、两袖清风,嘴上承诺的钱粮一笔也未兑现。是啊,人家上方之人自然视金钱如粪土。待白骨妖徒偷袭之时,自己逃之夭夭,丢下我等孤立无援,且战且退之间,我中了妖徒法术,被冰封于此,若非危难之时想起师传的胎息术,恐已为谷中枯骨矣。”
听他的话,看来当初那帮人人齐心不齐,内部矛盾尖锐。
虽说这都一百二十年过去了,被害的差点丢掉性命,难怪还这么耿耿于怀、义愤填膺。
此外,对我们来说,这是一百二十年的时间长河,对他不过是昨天的事情,被冰封之后如同一觉长眠,一晃就过来了。
吴八一啧啧感慨,“神霄观看来也怪不厚道的,道长受委屈了。”
道长叹了一声道:“唉,为天下苍生,此身何惜!对了,尔等是何人,我看你们服饰怪异,谈吐直白,敢问是何方人氏?”
我说:“我们是从沈羊来的,道长那个时代应该是叫奉天吧。至于这服装、谈吐嘛,怎么解释呢,如今时代已经变了,天下人穿衣说话都是这样,反正您这样显得比较古怪……不过我们也能听懂。”
道长点头,“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呀……敢问白骨妖徒已被讨灭否?”他关切地问。
我摇头:“当年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当时确实打败了白骨观,只不过后来白骨观又死灰复燃。其实不瞒您说,我们此行也是为了讨伐白骨观的。”
吴八一说:“对对,现在有了道长这个帮手,真是如虎添翼。还没请教道长免贵姓什么?”
我白了吴八一一眼,什么叫“免贵姓什么”,这是人话么!
道长也未在意,大概习惯了我们说话方式和他不一样,道:“贫道人中鹤,敢问二位小友尊姓大名?”
我们各自报上名字,他又打听了一些别的事情,我们挑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给他按摩肌肉,按差不多了,叫他试试看,道长慢慢扭下脖子,筋骨发出喀喀的脆响,脸上露出痛快的表情,眉毛逐渐舒展,“谢谢林小友,我身上轻快多了。”
他站起来活动几下,抠抠耳朵眼、擤擤鼻子,耳眼里的碎冰已经融成水了,然后打了个大喷嚏,又问:“贫道腹中饥饿,请问二位小友有没有带吃的?”
我只能掏出军粮丸,说这个可以果腹。
道长看看,眼神有点嫌弃,从背上取下箱笼,里面装的是衣物、药包、日常用品,他从中翻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竟是一块风干羊肉。
冻了一百二十年,羊肉几乎快成砖头了,道长掰了半天掰不动,一脸尴尬。
我安慰他说:“道长莫慌,我们还有一个兄弟在上面,到了上面,我们找地方露营,把这块羊肉烤了吃吧!”
“甚好甚好,我这里还有砖茶,与小友共享!”
吴八一开心地笑道:“嘿嘿,没想到还能白嫖一顿饭,赚了。”
出去之后,我喊章歌奇把绳子放下来,尊老爱幼,自然是让道长先上。
道长抓着绳子胡乱蹬腿,章歌奇吼道:“别乱动!”
而他那柄飞剑就像有独立意识似地,自己跟在后面飞行。
吴八一看在眼里,悄悄对我说:“小林哥,你说他能御剑伤人,应该挺厉害的,咋看着这么不靠谱呢?”
我寻思道:“可能是冻久了,身子不灵活吧?我看这人是气性大,死要面子那种,你当面说话注意点。”
“嗐,我说话一向很小心,还是嘱咐下章哥别惹到他吧。”
这时,上面突然传来章歌奇的吼叫,“你干嘛!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