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嘉!”邵铭清大声喊道。
这一次的声音喊出去有了回应。
前方站起来一个人。
“我在这。”谢柔嘉大声喊道。
邵铭清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看着不远处那个挥着手的小小身影。
“你,你还真在这里啊!”
邵铭清疾步过去厉声喊道。
“我正好赶上。”谢柔嘉说道,转过头看地上坐着的安哥俾,“你怎么样,真没有事吗?”
安哥俾比谢柔嘉狼狈多了,胳膊上腿上脸上都是擦破了有血渗出来。
“没事。”他摇摇头。
“怎么回事,矿怎么塌了?”邵铭清说道,抬头看着被削去一个山头的山。
“那是一个废弃的矿洞,原本支撑洞体的山脉断了。”谢柔嘉说道,“而这个山脉正好支撑起这个山头,所以一下子就全塌了。”
“哦原来如此。”邵铭清哦了声,视线看向谢柔嘉,“不过,你怎么知道?”
谢柔嘉抬手擦了擦一脸的灰土,呸呸吐了两口泥。
“因为我就在那个矿洞里。”她说道。
就在那个矿洞里?邵铭清的眼顿时瞪大。
“你不是恰好路过倒霉的赶上了吗?”他说道。
谢柔嘉要说什么,山下传来一阵喧哗,人喊马鸣让安静下来没多久的山谷再次沸腾起来。
“是附近矿上的人来了。”邵铭清说道,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已经有人报过去了,“家里的人也很快也就要来了。”
看山下谢老太爷已经来了,正守着谢老夫人大呼小叫。
“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邵铭清看着谢柔嘉说道。
谢柔嘉有些不解,看着他。
“出了这种事,如果谢大夫人知道你在场,恐怕会不太高兴。”邵铭清说道。
何止不太高兴,估计又要大骂了。
母亲口口声声要她紧闭自省,知道她每天跑来跑去肯定会生气,如果知道她还进了矿山,那肯定会更恼火,说不定这次的山塌也得怪到她的头上。
谢柔嘉笑了笑,正好,她也有事要想一想。
“安哥。”她看着安哥俾说道,“我明日再来找你。”
安哥俾抬头看她一眼,又垂下了视线。
看看安哥俾身上的伤,再看看谢柔嘉,看来这一次又被人家救了吧。
“快走吧,要道谢改天再说。”邵铭清说道。
谢柔嘉不再说话抬脚向山谷下跑去。
谷底一片混乱,但谢柔嘉看到谢老夫人神情平静,身上的头上都干干净净,显然并没有受到波及,她便没有停下脚步从一旁跑了过去。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多少年没出过了!”谢老太爷喊道,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如同笼子里的猫一般。
“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出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谢老夫人喝道。
谢老太爷忙在她身边停下。
“可是。”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郁山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了,现在你来了,偏偏…”
他的话音未落,谷口就传来重重的马蹄声。
“老夫人怎么样?”
“大嫂!”
“大伯母可好?”
“大夫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高高低低的问询声急促的传来。
谢老太爷的脸色更为不安。
“这些家伙来的真快!”他说道,“不会是早就躲在四周等着看热闹的吧?这下真是少不了聒噪了。”
谢老夫人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嚣,只是看着面前的矿山。
“伤亡几何?快些报来。”她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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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天色大亮的时候,谢家大宅里又一阵车马热闹,旋即恢复了平静。
邵氏将茶端上来,看着神情疲惫显然一夜未睡的谢文昌。
“怎么样?”她问道。
谢文昌将茶一饮而尽。
“能怎么样,那个矿本就是废矿,塌了就塌了。”他说道,“无关紧要。”
“我知道,我是说,老夫人还是不肯回来吗?”邵氏说道。
谢文昌笑了。
“老夫人怎么可能回来。”他说道,“这么丢人的事,咬着牙硬撑着也不能回来啊。”
可不是,闹着要当丹主,要争矿山,结果刚拿到手矿山就塌了,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啊。
邵氏抬手掩嘴遮住笑。
“何必呢,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赌气嘛。”她说道。
“不用管了,老夫人糊涂了,随她高兴吧。”谢文昌说道,“只不过闹出这事,又有几个监工死活不肯在郁山矿上呆了。”
说到这里谢文昌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见他笑了邵氏更忍不住了,跟着哈哈笑起来。
“老夫人竟然还想让你站到她那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说道,“她是糊涂了,我们可没糊涂啊。”
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院子里的仆妇丫头们都忍不住松口气。
太好了,家里终于又有笑声了。
这样的笑在谢家大宅里很快到处都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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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彭水城谢家豪华的大砂行里一间屋子里,一个管事正誊抄刚送来的郁山矿的记录统计。
但抄着抄着,原本漫不经心的管事咦了声,神情也变得惊讶起来。
“咿,看起来很奇怪啊。”他说道,看着手里的纸,“这削去了一个山头的大塌陷,肯定是一瞬间就发生的,看时间山上的矿工明明会是很多啊,怎么会才死了这几个人,莫非他们都是飞毛腿,一瞬间都能逃开这么远?”
而与此同时,又按时来到郁山矿上的谢老夫人猛地坐正了身子。
“你说什么?”她看着眼前的一个矿工拔高声音问道,“你们提前发现矿就要塌了?”
那矿工抬起头,明明从塌矿中死里逃生,他却没有半点沮丧惶恐,反而神情激动。
“是啊是啊,老夫人。”他激动的说道,挥动着一只空荡荡的手臂,用残存的右手指向山上,“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