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贞愣了下,声音一顿,然后就见这女孩子鼓起腮帮子,冲他噗的一下,将满口的茶汤喷在他的脸上。
我日!
周成贞嗷的一声跳起来,胡乱的用袖子擦脸。
“谢柔嘉,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打你我是怕脏了我的手。”他喊道。
不是亲手勒死我怕脏了手吗?怎么,现在打一下就嫌弃脏了手了?
“没事,打你我不怕脏了手。”谢柔嘉看着他说道。
周成贞真是气的跳脚,一直躲在一旁偷看这对私奔小情人的跑堂也吓了一跳。
怎么先前还好好的凑在一起亲密的说话,转眼就吵架了?
“年轻人嘛,就是一会儿打一会儿亲的,这就叫打情骂俏。”掌柜的拨拉着算筹说道。
相比于跑堂的喜欢看这对小情人长的漂亮,他则更高兴看这对小情人点的菜。
这一桌子足够他一天的收益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出手阔绰的富家子弟了,不要最好只要最贵的。
周成贞看着被染成一片赤色的衣襟,气急败坏的攥紧了拳头。
“谢柔嘉。”他咬牙说道,最终将一腔恼火撒在椅子上,唰啦一下扯开,坐到另一边,“从现在起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等到了码头等到他们,我们就两不相干。”
一副和她相看生厌恨不得立刻分道扬镳的愤愤。
谢柔嘉垂下头慢悠悠的继续喝剩下的茶汤。
周成贞伸手抓过自己的汤碗,原本看起来甘甜凝翠解渴的甘豆汤,想到谢柔嘉喷自己一脸的茶汤,就觉得脸上鼻子嘴里都是湿哒哒的,一阵恶心想吐。
他用袖子再次狠狠的擦了一把脸,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吃好了,走。”他说道。
谢柔嘉放下碗筷,跑堂的也嗖的站到了桌子前。
“一共一两银子。”他笑呵呵的说道,伸出手。
周成贞看着他伸出的手一愣。
“给我要钱?”他脱口问道。
跑堂也愣了下。
难道要给这位小姑娘要钱?
周成贞一愣之后回过神了。
他并不是不知道吃饭要给钱,只不过是长这么大没有自己付过钱,然后也想到自己身上根本就没带钱。
他的视线便看向谢柔嘉。
跑堂察言观色立刻明白了,心里顿时生出几分鄙夷。
拐了人家小姑娘跑了,竟然还没钱,看来这小姑娘家更有钱一些。
他的视线也看向这小姑娘,手也伸了过去。
“一两银子。”他再次笑嘻嘻的说道。
“我没钱。”谢柔嘉干脆的说道。
谢家这一路走来恨不得拿钱铺地,这样人家的小姐出门自然也不会自己带钱,更何况还是个被戒备看管的二小姐。
周成贞面色僵了僵。
跑堂的脸色也僵了僵,那边掌柜的立刻就发现不对了,疾步走了过来,视线在这两个少年人身上扫来扫去。
“少爷小姐,你们带的钱都花完了?”他客气的问道,一双眼却十分锐利。
周成贞心里骂了声。
“对,花完了。”他说道。
吃白食?
掌柜的顿时站直了身子,跑堂也收起了笑脸。
不就是这一桌子烂饭菜!京城多少酒楼都抢着请小爷吃小爷都不带理他们!
周成贞瞪眼一刻,恍然想到什么,伸手按在胸口。
“是,我没钱了,我正要把娘留给我的玉佩当了。”他说道,一面站起身来,“掌柜的,我们坐船还要花钱,你们这里最好的当铺在哪里?”
果然是太年轻,才出来这么几天就要当东西了,估计再等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掌柜的摇摇头,不过有钱收就好,他恢复了和蔼神情,热情的往外指。
“不远不远就在街尽头。”他说道,喊着跑堂带着去。
这是怕他跑了。
“媳妇你等着。”周成贞对谢柔嘉说道,一面起身,“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柔嘉没有说话坐着也没动。
掌柜眼眯了眯,留下这么个漂亮小姑娘,就不怕他跑了。
周成贞向后院走去。
“我解个包袱来装钱。”他口中说道。
看来那玉佩很值钱,掌柜的和跑堂心想,掌柜的使个眼色,跑堂的忙跟过去,二人迈过门进了后院。
谢柔嘉坐着继续吃饼子。
这么一个老老实实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有胆子跟人私奔,掌柜的心里感叹,伸手又拿起算筹,门外传来跑堂的声音。
“……马市也不远…”
不是当铺吗?提牛马市做什么?
掌柜的下意识抬头,还没看清外边,眼角的余光就见屋子里人影一闪,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就不见了。
跑了!
脑子下意识的闪过这个念头,掌柜的嗷的一声扔下算筹就向外跑,门外跑堂正张大嘴瞪眼。
那少年人已经翻身上了马,马儿一声嘶鸣扬蹄前行,而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抓住了那少年人的腰带,也不知怎么就轻飘飘的上了马。
这一连串的动作是一眨眼间完成的,等掌柜的和跑堂再眨眼两个人一匹马在大街上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红色的影子。
狗屁娇滴滴的小姑娘,跑的比兔子都快!还能飞身上马!
吃白食的骗子啊!
“抓贼啊!”
掌柜嘶声裂肺的喊声划破了清晨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