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脊背一寒,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其后的剑刃。
祖宗啊,你们都是祖宗啊,我谁都惹不起啊。
“阿媛!”
谢文兴的喊声传来。
在震动一开始的时候就狂奔逃走的谢文兴此时也折回来了,听到他们的争执,再看被道士们拿在手里的始皇鼎,神情也是惊骇又了然。
原来这就是周成贞说的那个秘密啊。
皇帝在找,镇北王在找,所有人都在找,现在终于出现了。
周成贞呢?
他抬头看去,看到一群人向山上涌去喊着救人还有哭声。
死了吗?
“阿媛,你别急啊,道长们不是要抢啊。”他忙上前说道,“他们没说这跟咱们谢家无关啊,而且如果不是道长们,这始皇鼎估计也被埋在山石下损毁了,所以这是我们两家皆有的功德啊。”
谢家有巫有丹砂,玄真子是得道天师,如果他们两家合作,那岂不是天作之合。
“这是我们谢家的!”谢大夫人咬牙说道。
“阿媛。”谢文兴急道,拉住谢大夫人,压低声音,“你现在闹撑了,独占了始皇鼎又能如何,玄真子作为皇帝的天师近身侍从,真要铁了心的舍了命的败坏我们谢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的。”
谢大夫人面色铁青咬紧了牙。
“我不怕他。”她一字一顿说道。
“我知道你不怕他,我们也不用怕他,现在让步也不是怕他。”谢文兴说道,叹口气看着另一边被护卫们抬着的还昏迷的谢柔惠,又看看山上,“阿媛,只有你一个人了,为了谢家的将来,我们真需要助力,功劳分给他,我们也没损失,他们反而要记得我们谢家的好,永远欠着我们谢家的情,阿媛,就当是为了咱们的孙女吧。”
孙女。
谢大夫人神情缓和下来,看着被护卫抬着的谢柔惠。
是的,这个女儿没用了,她需要一个孙女,好好的重新教养的孙女,要让她的孙女得到更多的助力,没了巫清娘娘的藏经,但是还有始皇鼎,谢家不败,丹女传承。
“大夫人,道爷。”县令颤抖着说道,指了指四周断裂的路面,滚落的山石,倒下的树木,“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行不行?”
“道爷,你看…..”谢文兴看向那边的道士们说道。
道士们对视一眼。
“好。”为首的说道。
谢文兴看了眼谢大夫人,谢大夫人没有说话,他便笑了。
“那请吧。”他说道,一面伸手做请。
护卫们迟疑一下看着谢大夫人没有说话便收起刀剑让开了。
“快走快走!”县令喊道,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拎起衣袍大步就跑。
谢大夫人看了眼这些道士们转身迈步。
谢文兴对道士们笑了笑,再次伸手做请。
“哎?师弟呢?”
收起刀剑要迈步的道士们忽的喊道,这才发现适才紧张之中没注意邵铭清竟然不见了。
他们扭头看去,邵铭清向山上奔去。
“师弟!”几个道士就要去追,被为首的拦住。
此时天光大亮,眼前的经过地动山坍的场景格外的骇人,看着越过散落的山石树木疾奔的少年人,为首的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算了。”他说道,“让他去吧,要不然心也不安。”
………………………………………………..
“世子爷!”
八斤的哭声在山上回荡,伴着山石被掀动的声音。
黄药停下脚,看着眼前已经变成平地的山谷叹口气。
“大人。”一个护卫摇头,“不可能了。”
不可能有人能在这场景中活下来。
“怎么会这样。”黄药叹息说道,“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跟殿下说。”
前日才寄出柔嘉小姐如何不战而胜的好消息,紧跟着他就要送去柔嘉小姐身丧的消息。
看到信的人会怎么样?
真是不敢想象。
黄药的视线落在还在山上翻找的三人身上。
八斤哭着,安哥俾傻着,而邵铭清跪着。
不在这里。
邵铭清将面前的石头推开,顾不得起身跪行的向另一块推去。
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山石大的小的被不断的掀起推开,发出或者清脆或者沉闷的响声,回荡在清晨安静的山间。
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那就接着找,把整个山翻一遍,也要找到她。
一天找不到,就两天,三天,一辈子。
………………………………………….
谢柔嘉抬手撕着最后一张纸,她的手抖动的几乎撕不动,眼前经文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熟悉的女子的身影。
就如同第一次闯入矿洞,所看到的那样。
它似乎展颜一笑,在空中伸展着身子。
谢柔嘉看着它,想起这种熟悉是什么了。
那一世她在去往镇北王府的马车里,船上,还有在镇北王府独居的卧房里,就是这样依着坐着躺着翻看经书。
它陪着她度过了漫长的日子,虽然一直都不知道陪伴自己的是什么。
谢柔嘉抬手撕碎最后一张经扬起来,看着眼前的幻象妖娆的摆动着,如同飞升的天女,笑着飞舞,在她的头顶上空盘旋。
“谢谢你。”她喃喃说道,也露出笑容,“你送我回来,我送你回家了,幸不辱命。”
周成贞按住她的肩头。
“谢柔嘉。”他声音焦急的喊道,一面看着四周,“你癔症了?你醒醒!”
谢柔嘉低下头看着他,将手也搭上他的肩头,人向前一倾,头也抵在他的肩头。
“好了,周成贞,我们出去吧。”她说道。
周成贞抱住她,又用力的晃了晃。
“谢柔嘉,谢柔嘉,你先别睡啊,怎么出去啊?你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