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铭清将手里的锤子扔在地上,坐在一个椅子上晃了晃。
谢柔清看着这椅子有些眼熟。
“当初给你的打的轮椅,你现在用不着了,我就改成椅子了。”邵铭清笑道,“怎么样?”
谢柔清笑了笑。
“真是没想到,这么短短的时候,你就站的这么稳稳的了。”邵铭清笑道,看着谢柔清带着几分感叹,“说真的,我当时真以为这轮椅要跟随你一辈子了。”
想不到的事真是多得很。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失去了腿,也没想到失去了腿还能活的这么精神。
谢柔清的视线落在屋内,想到小丫头们曾说过邵铭清在这里亲手把自己送他的那双鞋给谢柔嘉穿上,也没想到现在谢柔嘉要嫁人了。
“今天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所以别想了。”她说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邵铭清却没有起身。
“不了,我走之前见过她了。”他说道,“我去了,只会让谢家戒备,她会更不方便,你就告诉她,我回来了就行了。”
谢柔清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那我走了。”她没有再劝,转身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谢柔清也被挡在了大宅门外。
“我也不能进?”她皱眉,“我为什么不能进?”
护卫们神情木然。
“这是大夫人的吩咐,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道,没有半分让步。
哗啦一声,谢大夫人的院子里一阵嘈杂。
正在屋子里听众人说两个女儿亲事准备的谢大夫人皱眉。
“又怎么了?”她问道。
话音未落,谢文昌就怒气冲冲的闯进来。
“大嫂,你什么意思?”他喊道。
看到谢文昌谢大夫人就生气,如今在家里见都不见自己 ,现在来见了兜头就是指责。
“你什么意思?”谢大夫人拍桌子喝道。
“为什么不让清儿进门?”谢文昌喝道,“她是我的女儿,难道不是谢家的人吗?”
谢大夫人冷笑。
“她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我不让她进我的家门怎么了?”她说道,“你要是不服气,搬出去,你们的家门你们随便进。”
这是要赶他走了?
谢文昌亦是冷笑。
“她不是你的女儿,不让她进门,那你知不知道,这一段都是谁在照看着矿上!”他喊道。
谢大夫人愣了下。
这一段发生这么多事,矿上的事哪里顾得上。
“你们顾不上,你们一个个的不管,自从地动后,家里的矿上接连出事,都是我家清儿忙前奔后的祭祀撑山骨抚慰矿工。”谢文昌神情激动的喊道,指着屋子里的众人,“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负责的矿上出事的时候是请的谁?”
在场的老爷们神情都有些讪讪。
“出了事知道找我家清儿,却不让她进家门,说她不是谢家的人。”谢文昌一脸委屈的喊道,“那好,我们走!我们都走!”
他说罢转身,在场的几个老爷们忙上前拦住。
“文昌,有话好好说,你闹什么。”
“就是,这有什么误会,你别急啊。”
大家纷纷说道,又有人看向谢大夫人。
“大嫂啊,你看,还是让清儿回来吧。”
“是啊,这成亲的大喜事,她们姐妹也好热闹。”
谢大夫人坐在椅子上,手紧紧的攥起来。
现在有这么多人敢违抗她的命令,替谢文昌说话了吗?
就是因为谢柔清吗?
能替矿上做事,给他们带来利益的谢柔清吗?
谢柔清,她还真能成精了啊?
那好,那你们一家人都滚吧。
谢大夫人知道自己应该说出这句话,但是现在,她看着室内这些人闪烁的眼神,以及越来越多的劝说声,又想着马上要举行的婚礼。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女儿,她谢家丹女的大婚,绝对不能再闹笑话了。
这一切快些结束吧。
赶快成亲,赶快有个女儿,让一切重新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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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炮竹齐鸣。
“新人拜堂!”
伴着这句话,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甬路上,满天满地的大红中,走来一对新人,虽然穿的是与四周的红艳几乎融为一体的大红喜袍,但随着行走,这一对俊男靓女依旧光彩夺目。
东平郡王站在廊下看着蒙着盖头凤冠霞帔的谢家大小姐与新郎周成贞缓缓走近。
“世子爷改名叫什么了?”文士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
东平郡王从新娘被遮盖住的脸上收回视线。
“谢青云。”他说道。
“当真是要谢青云就好了。”文士感叹道。
东平郡王转过身,四周的人忙让开,看着他走出去,大家立刻又涌上占住他空出的位子,看着大厅里已经开始拜堂的新人。
“殿下,这样子,真分不出来。”文士低声说道,又看了眼身后,“这人没问题吧?”
“现在肯定没问题。”东平郡王说道。
那就是说还是会有有问题,文士笑了笑跟上他的脚步。
“殿下,不吃了席再走啊?”有官员看到了施礼笑道。
“不急,等后日,就该吃殿下的席了。”文士笑道。
“恭喜恭喜。”众人笑着施礼,看着东平郡王走了出去。
那孩子不知道此时在做什么?
记得上次见,她的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没有笔墨纸砚没有书卷画册。
夜色蒙蒙,倚在窗前的谢柔嘉转过身,感觉外边的喧闹似乎一天都没散去。
“谢柔惠啊谢柔惠,这一世你的婚礼也算是像个样子了。”她自言自语说道,看着满屋子的鲜红。
箱子帐子还有衣架上的嫁衣。
想到前几日谢柔清来看她时问的话。
“要成亲了,你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谢柔嘉随手挑了挑一甩。
她都要成第三次亲了,没感觉了。
关了门窗,放了帐子,蒙头大睡去。
夜风似乎吹进来,晃动帐子,谢柔嘉猛地睁开眼。
难道窗子没关好?
她起身刷拉拉开帐子,看到灯下站着一个人。
“我的娘!”她脱口喊道。
灯下的人转过来,俊美的面容露出笑。
“我比你娘好看多了吧。”他笑道,“你怎么把我认成你娘了?”
他的脸还是二十左右,不是二十六七,而且身上穿的也不是素白的孝衣,而是鲜红的喜袍。
不是梦,不,不,不是又回到噩梦里了。
“周成贞,你来这里干什么?”谢柔嘉伸手拍了拍心口竖眉喊道。
周成贞神情忽明忽暗。
“大哥来跟你说说话啊。”他说道,“小妹。”
呸!
谢柔嘉心里啐了口。
竟然又遇到这场面,只不过孙子变成了姐夫,祖母变成了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