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声渐渐散去。
“谢柔惠说的没错,我在郁山是做了很多事,我点砂,开矿,还进行了祭祀。”谢柔清开口说道,“如果说是因为这样,山神震怒滋生瘴气,那么就让我来驱瘴,如果山神不是因为我的行径为恶毒,那么瘴气散去,如果瘴气不散,我愿意被烧死在高台上。”
她的话音落人也跪坐下来,猛地敲响了鼓。
鼓声吓了众人一跳,还没回过神,鼓声接连而起在山谷间回荡。
“大丹主,真让她…”一个长老低声说道。
谢柔惠笑了笑。
“让啊,为什么不让,让民众也看清楚,也让她死的心服口服。”她说道。
“可是万一真能驱散…”另一个长老忍不住低声说道。
谢柔惠打断他笑了。
“大傩,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她说道,“尤其是一个只能坐着的瘸子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看向众人。
民众们交头接耳,对着台上的谢柔清指指点点,嗡嗡声几乎盖过了鼓声,让场面显得有些嘈杂混乱,没有半点大傩的该有的肃重氛围。
大傩,要的是聚集民众们的恐惧愤怒合力对抗疠厄。
单靠一个鼓,根本就不可能。
“当然,就像上次那样,有人出来帮忙。”谢柔惠说道,“也让民众们看清楚,是谁到底在郁山作恶。”
虽然目前一直没有看到谢柔嘉的身影,但既然东平郡王在,她就一定在这里。
这么仁慈心善的郡王妃,应该不忍心看着她的好姐妹被活活烧死吧。
谢柔惠转身坐在山石上。
鼓声由远及近一层层的传来。
“开始了。”
谢柔嘉说道,抬头看向远处,松开手从树上跳下来。
“快,快走。”
她稳稳的落在地上,脚步不停的又跃上一块山石。
安哥俾紧跟其后,二人在山林里飞奔。
“安哥,跳。”谢柔嘉喊道。
话音落安哥俾已经跃起抓住一根树枝,荡向前方。
这一次换谢柔嘉在后。
“安哥,跳舞就是这样,跟你平时在山林里奔跑一样。”她喊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动用你的手脚,没有套路没有模式没有舞步,你心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安哥俾在山石上跳跃而下,紧紧的咬牙。
“安哥,想想你奔跑的时候多开心,想想你在奔跑中被拦住路,想想你摔倒了滚在地上多痛苦。”
“安哥,想想你多喜欢这个山林,想想你适才看的多么绚丽却又恐怖的瘴气,想想它将吞噬了整个山林,从此这里再无人能靠近。”
“安哥,想想失去一切是什么感觉。”
失去一切。
安哥俾停下脚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女孩子。
“安哥俾!快走!”
失去一切就是耳边是爹最后的喊声,就是那一只露在山石下的手。
失去一切是被那女孩子一撞,然后看着她消失在乱石滚落之中。
“安哥俾。”谢柔嘉站住脚看着他,“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我不被烧死,不是为了谁不被烧死,而去驱厄,而是为了这个山林,为了那些深受其害的民众,只是为了驱厄,为了能有好日子过。”
安哥俾看着她重重的点头。
“去吧。”谢柔嘉说道,看着前方已经能看到的高台,“你们放心,我会在这里看着守着这瘴母,不会让它再扩散,不会让它伤害到那边的民众,至于驱散它,就交给你们了。”
安哥俾转过身大步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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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其实很单调,一开始听着还能振奋人心,听得时间长了,其实很无趣。
谢柔惠抬手掩嘴打个哈欠。
再看四周的民众神情也焦躁不已。
“还没散呢。”
“好像越来越大了。”
他们抬头看着山林上空的瘴雾。
已经在这里呆的太久了,瘴气无形无味,谁知道会不会已经被侵染了。
“烧死她!”
“烧死她!让大丹主驱厄!”
有人终于忍不住喊道。
烧死她的喊声再次掀起。
谢柔惠看向高台,又看了看四周。
难道这次真的不出面了?害怕了?舍不得安稳富贵的郡王妃的位子了?
什么姐妹情深,早就说了都是骗人的。
谢柔惠冷笑一声,抬起手。
“点火。”她说道。
“点火!”
高声的命令立刻被传达,围在高台四周的人立刻点燃了火把向柴堆走去。
水英将最后一根手指的指甲喀吱咬了下来。
当众烧邪祟,就跟看砍头一样让人紧张又兴奋,四周的民众不由一阵涌涌。
就在这时有一声大喊传来,就在众人还在寻找声音来源时,有人冲了进来。
他似乎是要站稳身子,却不知是跑的太猛还是太慌张,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这让四周的人都愣了下。
趴在地上的人很快又跳起来,这次站到是站稳了,但姿势有点奇怪。
他似乎是想要叉腰,又想要将手举起来,以至于最后收不是举不是,摆出一个僵硬的诡异的姿态。
“安哥俾?”谢柔惠看着他说道。
安哥俾却没有说话,胸口剧烈的起伏,双眼的瞪圆。
“安哥俾要跳舞了!安哥俾要跳大傩了!”水英咬着手指大声的喊道。
跳舞?
他?
大傩?
谢柔惠愕然的看着安哥俾。
安哥俾猛地伸手一挥,抬脚踏步。
这是巫舞常用的起步,谢柔惠也好谢柔嘉也好都用过来,只不过现在安哥俾迈出这个步子有点大,他自己也察觉了,慌张的又要收回来,又像干脆再向前迈一步,结果这一混乱的倒脚人再次摔倒在地上。
谢柔惠哈哈大笑。
而四周民众们也发出哄的笑声,连举着火把要点燃柴堆的谢家随从们都笑的忘了点火。
搞笑吗?
他跳大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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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接着翻,亲爱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