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东西,你父亲被怀疑了一辈子,堂堂的最受宠爱的九皇子成了有家不能回,子病不能探望,奔波在外,如同贩夫走卒一般,而你呢,生下来的那一刻不是得到骨血的欢喜,而是被认定了父债有子偿。”
“显宗仁宗以及现在的皇帝三代都把你们父子当奴仆当贼一样,你小小年纪就被赐郡王封号,十九叔,那不是因为你能干,那是把你当狗,赏了一根骨头。”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人说起过,你父亲当年怎么样的博才多学,结果呢半辈子就耗在了寻找一个鼎上。”
“你呢,始皇鼎丢失不管你的事,但就因为你是你老子的儿子,皇帝就认为你也是罪人,理所当然的要去替父还债。”
“你多聪明能干,结果呢,只能跟一群低贱的巫师打交道,干一些挖坟掘墓损阴德的事。”
“周衍,看看你们安定王府,家中子孙困难,再看看你,妻子早亡,母亲病弱,周衍,你看看你,你有什么啊,看起来风光,可是你什么都没有,真是个可怜虫。”
“周衍,你跟我一样,都是生而有罪的人,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被他们这样对待,却要承受着皇帝的怨恨和猜忌,却要像玩偶一般被操控决定着人生,你就一点也不怨恨吗?你甘心吗?”
不甘心!
镇北王大公子心里忍不住喊道,没想到这个儿子还真有一手。
东平郡王却没有喊出这句话,他的神情甚至没有半点激动,就好像是个木头人一般。
“你是在说服我?”他笑了笑说道。
“没错,我就是在说服你。”周成贞转过身看着他,“十九叔,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对我多加照料。”
东平郡王摇摇头打断他。
“不,我没有对你很好,你多想了,我对谁都这样。”他说道,“我不怨恨。”
周成贞愣了下。
“我不怨恨。”东平郡王接着说道,“他们怨恨我,我不怨恨,人都是要做事的,既然命定我做我父王的儿子,命定我替父还债这件事,那我就去做,做好就是了,他们怨恨我是因为事,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我不觉得我有罪,我也不觉得我做这件事有多委屈,人生在世,有一件事可做其实很好。”
周成贞看着他愕然,旋即笑了。
“好,好,我忘了,十九叔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根本就没有这些被悲喜愁怨。”他笑道,“看来靠着同病相怜打苦情牌是说服不了十九叔了。”
东平郡王点点头。
“苦情不是可以做某些事的理由。”他说道。
“那就杀了他!”镇北王大公子在一旁喊道。
周成贞伸手将凤鼎拿过来扬手一扔。
贴着墙的谢柔嘉再次被比先前更怪异的喊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们真杀了他了吗?
谢柔嘉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浑身发寒,不由分说就像墙上撞去。
周衍!
“你把这个给我?”
东平郡王的声音传来。
谢柔嘉撞在墙上浑身脱力几乎软倒。
吓死人了。
把什么给他了?让镇北王发出这种恐怖的喊声?
邵铭清伸手扶住她,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始皇鼎。
“始皇鼎!”镇北王大公子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东平郡王扑去。
但跟随东平郡王进来的侍卫们也同时扑过来,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挥向镇北王大公子。
镇北王大公子与他们困斗在一起。
“来人来人。”他尖声喊着。
但里里外外都没有人上前。
“祖父,别喊了,那些人都被打发了。”周成贞说道,“你省省吧。”
什么?
又被这畜生骗了吗?
镇北王大公子发出一声尖叫,面目狰狞。
“休想!休想从我眼前拿走我的始皇鼎!”他厉声喊道,整个人如同吹气一般鼓了起来。
“阿土!”周成贞喊道。
墙角的暗影里噌的蹿出一个人,一把将镇北王大公子抱住。
镇北王大公子立刻如同被藤蔓缠住的树一般萎靡而倒下。
“阿土!你敢背叛我!”他夜枭般咆哮。
“吵得烦人,让他闭嘴。”周成贞不耐烦的说道。
话音落,镇北王大公子的声音就消失了,只余下狰狞的面容。
周成贞含笑看着东平郡王。
“十九叔,凤鼎我给你了。”他说道,想到什么又哦了声,“还有。”
东平郡王看着他。
周成贞转身将一直瑟瑟看着这一切的谢柔惠拎起来。
“这始皇鼎需要谢家小姐的血才能启用炼丹,你和皇帝都是知道的,喏,这个人也给你了,回去杀了她用她的血。”他说道,将人向前一扔。
谢柔惠被扔在东平郡王面前,她惊恐的挣扎着向东平郡王爬去,一脸的哀求。
东平郡王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周成贞。
周成贞对他一笑。
“她虽然是我妻子,但既然皇帝要用她的血,我也舍得的。”他说道,嘴边的笑如同冬日的弯月,凝结着一丝寒意,“只是不知道十九叔舍不舍得你的妻子。”
东平郡王的面色微变,而在贴着墙的谢柔嘉也猛地站直了身子。
“我知道了。”她说道,看着身旁的邵铭清,“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了。”
她知道了,他就是为了让她听到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