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英姿勃发的女儿家,便是凤唐县县令郎浦和和嘱咐季博才之流,都未曾见过,更遑论许多底层出身的流民逃民之流,尤其是一些个七八岁到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更是看得呆了。
陈素站上高台之后,环顾了在场里外好几层的数千之众,落落大方地拱手行了一礼,笑着道:“各位父老叔伯,既然想看素素我演练武艺,我自是不能拒绝。”
轰!
陈素话音一落,在场的众人顿时雀跃了起来。
“好!素素姑娘要为我们演示武艺了!”
“素素姑娘威武!”
刚刚还被王知呼喝得低眉搭眼的军汉们齐齐再度起哄,一些个不知人事艰辛的孩童少年,更是欢呼沸腾,兴奋无比。
便是那些平日里沉默温婉,逆来顺受的妇人、闺女们,一个个看着陈素站在高台上,无甚神采的眼眸之中也不免流出出几丝异样。
陈素微笑着等众人哄闹完后,又轻轻伸手按了按,再次出声道:“只是大家要看武艺,一个人练终究是无趣得很,不如”
说到这,目光望向高台下方的人群里,指了指方才起哄叫得厉害的樊诏道,“樊伍长,可愿上来与我搭手!”
“啊?”
正笑得起劲的樊诏一下愣在那里,他是个嘴巴没把门的,起哄调戏几句算是不分大小,平日里也没人与他计较。
骤然被陈素点到名字,还真是有些意外。
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时却有些犹豫了起来,他的年岁差不多都大上陈素一轮,这也罢了,关键是他自知不是对方敌手,在这么多眼睛注视下,若是被一个小女娃儿给打败了,那这张脸真不知往哪里放。
“伍长,快上台去吧,露一手让兄弟们见识下。”
“对啊,伍长,你莫不是怕了?”
“伍长你这是自作自受。”
在樊诏身后几个年岁稍稍小些的士卒,嬉皮笑脸地叫了起来。
此言一出,不少距离得近的流民脸上都露出了戏谑的神色。他们远道而来,对于这些虎狼士卒和衙役们其实多有畏惧,此前不少人不守规矩,甚至挨过不少鞭子和恫吓,如今见着这个叫做樊诏的伍长吃瘪,不少人都有些快意。
“你们几个”
樊诏听到身后同僚兄弟的起哄声,不由故作气恼地瞪了这些人一眼。
“樊诏,你还磨磨唧唧作甚?”
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又再度传了过来。不远处的参将王知,见着樊诏神色变化,不由吼道。
面对其他人,樊诏这老还能支吾几下,可被王知这么一吼,立刻如同被吓着了的小鸡仔似的,急忙挂起了笑脸,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等樊诏有些不情不愿地上了高台,下方的人群里轰然之声已经再次响起。
哪怕是流民之中,由于家人罹难,早已经没什么生气之人,此刻似乎也来了一点兴趣,抬头望向了高台所在的方向。
陈素面带微笑,声音清越如琴音,望着樊诏道:“樊伍长,你适才想见识我的武艺,这一次可认真看好了。”
“哈哈”
樊诏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到底是行伍出身,虽自知不低,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终究还是有了几分血性,拱手抱了抱拳,神色认真了起来,“还请素素姑娘多多指教!”
“请!”
陈素轻轻一甩红氅,抬手示意樊诏。
一番动作,利落干脆,甚为好看,再次引得高台下方的一些士卒和少数胆大的流民叫起好来。
“这位素素姑娘,当真别有一番风采。”
远处望着高台上这场比斗的县令郎浦和以及季博才,再次轻轻颔首点头。
他们虽是较之常人见多识广,但这样的江湖儿女,有武艺有手段,确实难得一见。
“哈!”
樊诏眼见陈素示意他进招,也不客气,忽然吐气如雷,大吼一声,双脚踩踏得高台砰砰作响,猛然一个箭步冲前,右手一记直拳,直攻向陈素的面门。
他的招数并不复杂,甚至有些简陋,但这用的却是大周流传于军中的一套长拳,融汇了擒拿格斗,出手伤敌的手段。
这一拳只要陈素做出躲避,跟着就是有好几个招数套在一起。
只是,一拳出手,他才猛然惊觉,陈素竟是不闪不避,在拳头近到面门前,忽然伸手一搭樊诏的手腕,顿时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给掀翻在地。
“唉哟!”
樊诏一倒在地上,顿时惊呼起来。
这一下摔得其实不算重,但樊诏自知不敌,却是哎呀呀叫个不停,不肯再爬起来。
“哈哈哈”
下方目睹这一幕的众多士卒流民,虽没能完全看清这番变化,但见着樊诏砰地一声倒在地上,顿时齐齐喝彩了起来。
“你这粗胚,当真是丢脸!”
下方的参将王知,见着樊诏一招败北,忍不住坡口大骂。
他虽是知道陈素实力不俗,能够跟随着“裴真人”左右的人,定然有过人之处,只是一个照面就倒下,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太痛快。
“王参将,不如你上台与我过上几招如何?”
陈素听到王知的呼喝声,目光顿时落在了王知的身上。
“我?”
王知闻言亦是愕然,随即连连摇头,“本参将可不能欺负你一个女娃儿。”
“将军莫不是怕了?”
不等陈素再开口,躺在地上痛呼不已的樊诏忽然一下坐起身,冲着王知高声嚷了起来。
王知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台上的樊诏恶狠狠道,“你这粗胚,是想挤兑本将不成?”
“将军定然是怕了!”樊诏嘿嘿笑了一声,“素素姑娘武艺过人,将军怕输了面上无光。”
“反了天了,本将这就上台来。”
王知故作愤怒,他自也是知道这些时日流民到来,上下紧张万分,如今稍稍松弛下几分,也乐得配合。
“哈哈哈”
周遭一些个哄笑声再度响起。
呜呜
就在王知走到高台之下,准备上台和陈素过上两招时,忽然远处第二层的外墙外,有牛角的呜咽之声响起。
高台上下众人齐齐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面上先是愕然,随即有了几分惊慌。
“这是”
陈素柳眉轻蹙,左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