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蟠桃会,又过完了中秋节、重阳节和颁金节,等到了冬至祭天之前,康熙终于带着一干不情不愿的宫妃和儿女们回了紫禁城。
好歹冬至到新年还是得住在宫里。
当然康熙也保证等明年一开春就再挪到畅春园里居住,毕竟康熙自己也知道,花木扶疏,鸟语花香的畅春园比紫禁城要来得宜居得多。
等冬至祭天结束,康熙发下圣旨封大公主为和硕纯禧公主。按照大清公主封号之后的惯例,纯禧公主的婚事也摆上了案头。纯禧公主的未婚夫婿是孝庄尚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为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博尔济吉特氏般迪。
别看只是小小的台吉,般迪乃是科尔沁郡王奇塔特的从孙,虽然并非是郡王的继承人,但是般迪一直在京中担当职务,这意味着大公主婚后十有八九也是可以住在京城中,算得上是上上上好的人选了。
当然旁人眼里的上等,在亲阿玛恭亲王常宁的眼中那都是不合格的!他对于般迪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看不顺眼,索性将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喊了出来,表示要对般迪进行深层次的调查。
胤禛、胤祉和胤祺:…………
胤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可是在忙忙碌碌的研究之中被揪出来的。胤祺忍不住抱怨:“您调查得再仔细能有汗阿玛的暗卫调查得仔细?要这样还不如——呜呜!”
还没说完就被胤祉捂住。
胤禛挡在眼神凌厉,杀气四溢的恭亲王常宁面前:“皇叔,五弟的意思是汗阿玛定然使人调查过,咱们先把调查资料拿来查查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对不对?有漏洞咱们才能一击必胜嘛!”
胤禛回头冲着胤祺挤眉弄眼:“对不对?”
胤祺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嘛?瞧着皇叔那眼神凶的,让他心肝肺都颤了颤。
恭亲王的表情瞬间和缓了。
一行人去了东暖阁,寻皇上要来了关于般迪的资料。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恭亲王常宁许久,冷哼一声还是让梁九功将折子送到常宁手中。
眼不见心不烦。
他摆摆手就让几人赶紧退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恭亲王常宁发热的脑子在康熙冷冰冰的目光中也回温了不少,起码他嘴瓢子没再出旁的问题,就乖顺老实的退下了。
只是好景不长,没半盏茶功夫以后恭亲王常宁的眼神又又又不对了。他将折子摔在桌上,冷哼一声:“胡说八道!”
胤禛翻看着折子,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从调查来看般迪不但能力算得上是拔尖,而且性格宽厚温和,旁人皆是赞誉。胤禛、胤祉和胤祺三人很是满意,只要上面说得没错的话,想必般迪和温柔娴淑的大姐姐在婚后不会起什么摩擦争执,定然可以组成一个和谐小家的。
三人满意可是恭亲王常宁不满意啊。
他横眉竖眼对般迪那是百般看不顺眼,恭亲王翻看着侍卫们的调查结果——般迪和同僚去喝酒那是不顾家,喝了两盏那是酒量差,喝了多了就是不顾身体有家暴可能性,对侍女态度宽和就是花心胚子,对太监伴读态度和善那就是……咳咳!
胤禛哭笑不得:“皇叔你也说得太过了。”
胤祺也忍不住附和:“就是就是,般迪在京中居住了好几年了,真要有那些个毛病哪里经得起查?”
恭亲王常宁哼了一声。
他把阴阳怪气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个活体杠精:“要本王说,他指不定是预谋已久!还是得再仔细查查,再仔细查查!”
说完话恭亲王常宁一撸袖子,他再次吩咐侍卫寻人去碰瓷——对,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胤禛:…………
胤祉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不忍心去看恭亲王那傻样。他闷闷的发声:“咱们不管……没事吧?”
胤禛摇摇头:“皇叔也是爱女心切。”
他轻声叹着:“三哥想想,要是今日出嫁的是三姐姐呢?”
胤祉的脸黑了。
胤禛又看向胤祺:“或是四妹妹?”
胤祺的脸也黑了。
四公主虽然不是和胤祺一母所生,但是郭贵人也是胤祺的姨妈,更何况四公主还是宜妃一手带大的呢!说是亲兄妹也不为过,他想想就心里发堵忍不住斜了胤禛一眼:“四哥还好意思说弟弟?要是五妹妹和六妹妹呢?”
胤禛的脸黑如锅底。
无论是淑妍亦或是六妹妹,那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如珠如宝的看顾着长大。想想妹妹们许是过两年就得出嫁,三人登时对常宁感同身受。
尤其是胤祉。
二公主如今已是十七岁,比大公主也仅仅小了两岁,指不定这两年就要出嫁了!!!
要说前面胤祉对于恭亲王常宁对般迪进行彻查的态度还有些不以为然,那现在他就是百分百伸出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查,当然得查!
顺带学习学习查实的招数,下一回二姐姐婚事公布前也可以如法炮制一番嘛!
恭亲王常宁第一招使出的是卖身葬父的姑娘。京城里这些人可不少,有些是真没钱,还有些嘛则是抱着没钱葬父的名义想给自己卖给高价,最好能去富贵人家当小妾姨娘来着。
很快侍卫们就引来了一人。
粉白面庞,杏眼含波,娇嫩的双唇犹如失去水分的花瓣,一身宽大的丧服更衬得她身材单薄清瘦,孱弱无力地跪在街角。
要不是恭亲王使人拦住了不少纨绔子弟,只怕这姑娘跪不到一刻钟就要被人领走了。
侍卫细细介绍着来人:“此孤女幼年失母,三天前没了父亲,其叔父说她克父克母便将她赶了出来……”
胤禛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他吩咐了一句:“克父克母就连下葬也不给下葬了?还是宗族呢?怎么不出面?回头吩咐顺天府好好查一查这件事,若是有问题便一道处置了。”
侍卫应了是。
恭亲王常宁对这些并无所谓,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街头,左右扫视准备着般迪的出现。
茶馆小二苦着脸:“那个——四位……爷?”
侍卫赶紧上前拦住小二,随手塞了一份银钱给他:“随意上点菜色就是。”
这分量!
小二倒吸了一口气,赶紧蹑手蹑脚的退下。走至栏杆处他越过窗户看了眼对面那小白花般的姑娘,暗暗腹诽——看上了装什么?有贼心没贼胆?往下走的时候小二听见其中一人低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