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更多人发现了褚恭的异状,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
原本还略显喧闹的青芜院安静了下来,只余一个读书人看着纸笺轻声读道: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一词诵毕,全场寂静。
连带这刘宾都反复品读着最后一句,“却道天凉好个秋。”
在场文人墨客无不面面相觑。
褚恭刚才的诗作,大抵的意思是——入秋之时,闲来无事,独自一人,在洞庭湖旁,登上岳阳高楼,忧国忧民,乃至于食难下咽,寝难安睡,月光之下,只影徘徊。
通篇就是一个字——“愁”!
刚才觉得这词并无问题,现在听完青芜院主的这篇《丑奴儿》,再对比褚恭的诗句,就显得太过矫揉造作,无病呻吟。
此时褚恭看起来精神饱满,身宽体胖,面色红润,哪里有半分心忧家国,日渐消瘦的模样?
不过,这其实也是很多文人的通病,他们平时哪会注意这些,若是说起来,恐怕大多数人都得被扣上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帽子。
礼部侍郎刘宾也忍不住看向三楼,青芜院主所在的方向,其所书之愁,不是离愁别绪,而是家国愁思,委婉含蓄,含而不露……但读起来,唇齿之间尽是作者的忧思愁绪,这已然是一篇上佳之作,一词传世。
以青芜院主一介商贾女流,又哪里会有这样的阅历?如何能有这般的胸怀!?
当然了,关于青芜院主胸怀的事情,杨清源显然是更有发言权的!自己的家国胸怀可不敢与青芜院主相比!也就是李莫愁来了,才可堪一战!
言归正传,刘宾可以断言,青芜院主的背后,有高人指点,刘宾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以那人的诗词造诣,全词所透露出的悲愤愁绪怕不是抒怀更多是为了打脸啊!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褚恭刚刚写完家国愁绪,对手便写出这样的句子……刘宾暗叹一声,希望褚恭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但很有可能今夜之后,褚恭从此不敢写愁了!
而此时,周围的一众才子文人脸色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们的基本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这词,的确比起褚恭那篇诗高出了不止一筹。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一首词的上阕,实在是杀人诛心!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这“少年”两个字,说的可不仅仅是褚恭?这是可是开地图炮,将在场这些年轻的才子书生都嘲讽进去了,都有一种胸口中箭的郁闷感。
关键,他们还没法反击,因为对方说的就是实话。
人生才刚刚开始,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又哪来那么多的忧思愁绪?
想到自己曾经写过的诗词愁绪,脸上不由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此刻,褚恭脸色煞白,呆呆地望着纸面,犹如心脏被大锤重击,抑郁得想要吐血。
要不是褚恭的心理素质还算过关,可能就要表演当场落泪了!
抬头看着三楼方向,褚恭心中的悲愤之意已然滔天。
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要下手如此之狠!
褚恭觉得,今日之后,他可能就要名留文坛,成为千古佳话——为赋新词强说愁中的反面人物了!
若干年后,或许状元探花甚至当今天子都可能被后人所忘记,但褚恭之名,只要谈起“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典故,便会被人提起,千古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