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珍闻言,有蹲下身子,将那支细竹管拿起。
倒不是唐珍不仔细,而是思维惯性带来的。这支细竹管是唐门之中最常见的暗器之一。
所以在看到细竹管之后,唐珍甚至没有仔细检查,就下意识地以为这是藏于口中的吹针管。
当然也有唐珍年事已高,气血枯竭,六识渐衰的原因。
要是换了年轻时的唐珍,只需用手掂量一下,便可以测出细竹管的重量,但现在因为年纪关系,已经没有这样的手感了。
在灯笼的灯光之下,唐珍看到了这细竹管之中并非中空。其中间部分两头都封了一层油纸衣的薄膜。
“这里面有东西!”
唐珍的一句话再次改变了在场众人的表情。
“取玉砵来!”
一个唐门弟子立刻一路小跑取来了玉砵。
“珍老,取来了!”
唐珍对着后面另一个老者喊了一句,“老玳,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毒!?我这方面不太懂行!”
唐门在暗器和用毒之上都有独到之处,不过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什么都精通,唐珍主修暗器机栝之法,这他口中的老玳,原名唐玳,乃是老一辈中用毒的佼佼者。
唐珍、唐玳虽然都只是通脉境,但是对于唐门来说,他们的价值比普通的元化境武者高得多!
唐玳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已然在细竹管中的油纸膜衣上戳了一个小孔,从其中倒了数滴无色之水。
唐门众人包括唐璋在内都注视着唐玳的动作。
“如何?!”杨清源问了一句。
唐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此毒无色无味,如同清水一般。”
杨清源嘴角微微抽搐,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小五,给我牵条狗来!再顺便弄块肉!”
唐门人群之中,一个小厮立刻一路小跑,半刻钟后就找来了一条老狗和一块肉。
这个时候唐门的高层基本都已经到齐了。
这件事情必须有一个结果,给死去的唐炼、唐炽、唐炬一个交代,给他们的支持者和好友亲朋一个交代,也给唐门的弟子一个交代。
唐门以血脉为纽带,使得他们比其他的门派弟子更加团结,但这种团结也在这时候让唐璋的压力更大,如果事情真的是唐炜所为,那他的门主之位都要飘摇起伏了。
唐玳在众目之下将滴了液体的肉喂给了那条狗。
老狗嗅了嗅这块滴了无名液体的肉,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口将其吃下。
唐玳见状,闭目开口说道。
“这是不是毒药,稍后便知。”
只是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那条狗便已经站立不稳,倒在地上,数十息后,浑身开始抽搐,嘴角渐渐有鲜血溢出,它想要发出呜呜之声,却没有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到最后,鲜血淌了一地,狗子已经再无生机。
唐玳随即从地上收集了部分血液,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避免接触到这个血液。
随后他从袖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的,开始滴入玉砵中的鲜血,过了百息之后,唐玳才放下了手中的玉砵。
“这细竹管中所装的,确实是一种我未曾见过的奇毒。此毒无色无味,从外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这狗的嗅觉远胜我等,它也没有发现其中有任何异常。
此外,这种毒的毒性也是极为霸烈,我只是在那块肉中加入了一小滴,只是半刻钟的时间,此犬便生机断绝。
从这些特征来看,这毒与杨侯所言的冥河水,几乎一致!”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如此说来,真的是唐炜杀了两位堂主?!”
“没想到,少门主竟然是这种人!?”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
唐璋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杨侯,这逆子即便今日被杨侯所擒,自是能证明今日这逆子确实有行凶之举,但是杨侯如何证明,我那炽炼两位侄儿,还有唐炬也是他所杀,还是需要细细追查一番。”
即便是这种时候,唐璋也想要再保一手自己的儿子,这和他之前的老奸巨猾不相符,不过涉及到自己的骨肉至亲,不能保证理智才是常态。
唐璋的这一番狡辩之言,引起了唐门中人巨大的不满。
“门主,唐炜毒杀手足兄弟已经是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的?!”
唐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他是唐炽和唐炼的亲叔叔,唐炽、唐炼从小是他带大的,两人之色对于唐珍来说与丧子无异,故而他现在是最义愤填膺。
唐玳和唐珍是老兄弟了,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会顾及什么门主不门主,直接站出来声援唐珍。
“珍老所言极是,这等弑杀兄弟的恶贼,自当按门规处置。”
唐炜毒杀唐炽、唐炼、唐炬,以唐门门规,当以万针穿心!
“……”
面对群情激奋,即便是唐璋作为门主,此刻也不好再继续开口。
现在他的门主之位都坐不稳了,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死保唐炜。
“杀!”
“杀!”
“杀!”
喊杀之声响彻夜空,听得躺在地上的唐炜面色发白。
“你们!!……”
“住口!”没等唐炜说话,杨清源清朗的声音就传遍四方,硬生生打断了众人高呼的喊杀之声。
杨清源的声音犹如与天地共振,丝毫没有受到“杀”声的影响,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是道门的天籁之音掺杂了三分佛门的狮子吼,可以清心定神,驱除杂念。
道音入耳,让在场众人的杀意都消退了一分。
仅仅是两字,便让那些没有见过杨清源的弟子也是面色沉重,如此真元、如此修为,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唐门众人在寂静之中看向了杨清源。
“诸位,唐炜杀人未遂,被当场擒获,但是他毒杀唐炽、唐炼、唐炬三人的过程和动机尚不清楚,案子尚未分明,现在喊打喊杀,未免早了一些。
况且,即使是要将其绳之以法,那也是我朝廷的法度职责,岂容你们滥用私刑?!”
“侯爷此言差矣!”杨清源话音一落,便有人开口反驳。
只是这反驳之人出乎杨清源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