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呢?
她本是言寡情淡之人,这段日子是他秦十三心中念念自己的事而忽略了她的异样,而不是她改变了习惯。
原来变的是他秦十三,而不是她程娇娘。
“所以娘子是特意要我认清本心吗?”他问道。
程娇娘点点头。
“你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瘸子,是与常人不同的,也认为自己没病,我又怎么给你治呢?”她说道。
秦郎君笑了,再次冲程娇娘施礼。
“多谢娘子费心。”他说道。
眼前的女子还礼,并没有说话。
秦十三再次点头,转过身慢慢的走出去了,门在身后毫无迟疑的关上了。
秦十三郎停下脚回过头。
“瞧,三言两语就被打发出来了,可不像你说的天天留你儿子在跟前使唤。”陈夫人掀着车帘低声说道。
“哎呦,你看,都要哭了。”秦夫人亦是低声说道,声音里似有笑意。
陈夫人抬手撞她一下。
“哪里就要哭了,有你这样的吗?见到儿子不高兴还这样高兴。”她嗔怪道,看着外边又忍不住几分叹息,“要说难过,我家十六才是难过呢,连鱼竿都投湖里去了。”
秦夫人推推她。
“走,走,我们去跟十三打个招呼。”她笑道。
陈夫人忙伸手拽住她。
“你快够了吧,非要去看儿子的狼狈时。”她嗔怪道,一面吩咐车夫,“走,走。”
“放心,我家十三我知道,他才不是想不开的人呢。”秦夫人笑道。
“不是想不开的人..”陈夫人看着她抿嘴一笑,“也能被人说几句话气死啊?”
“那是因为吃了她的药。”秦夫人笑道,说着又是噗嗤一笑,用扇子掩嘴,“不过,这女子要想气死人的也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马车行驶,车帘子随风摆动,看到其后秦十三已经上了马车。
“我家十三心里什么都明白,也不会为了这小情小爱烦恼。”她说道,“所以才不怕谁看他狼狈呢。”
更况且,如今她的十三,比起先前,更是一点缺憾也无,更加美好多彩的生活等着他去享受。
以前残缺不全时尚能快活自在,如今怎会自困烦恼?
七月初,,残夏夜依旧燥热,夜幕降临的德胜楼,恍若人间仙境,人声鼎沸,流光溢彩。
桥廊上站满了环肥燕瘦衣着鲜亮的妓女们,桥廊下则满是笑闹的男子们。
这热闹中又猛地起了一阵喧哗。
“朱小娘子来了!”
伴着这声喊,厅堂里席地而坐的王十七立刻起身,在涌涌的人群中一马当先。
程四郎被甩在身后,他也跟着跑去,但很快被其他人挤得东倒西歪站不住脚。
桥廊上,由两个小丫头拥簇的少女缓步而行,目不斜视,却引得下面的人群哄哄。
美人很快从廊桥上而过消失在楼里,桥下的人又站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王十七郎还没走回来,低着头在找自己的鞋子。
程四郎没好气的将被人踩的几步烂了的鞋子扔给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气道,“舅父舅母怎么让你如此来了?”
王十七坐下来,一面穿上鞋。
“让你走你自己不走,管我做什么?”他说道,“我父亲母亲不管我如何都好,你来这里做什么?小心我告诉姑父姑母!”
反倒恶人先告状!
程四郎在他身旁坐下。
“我不管,不管你管谁啊?”他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不是来接我妹妹吗?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我没忘!”王十七说道,一面拿起酒壶斟酒,“等我能见朱小娘子一面就走。”
程四郎气急无法。
“你这样,我妹妹以后,你能待她好吗?”他说道。
“当然。”王十七瞪眼说道,一面带着几分不耐烦摆手,“别唠叨了,快些借我些钱。”
“你的钱都花完了?”程四郎惊呼喊道。
这声音引得旁边的人看过来。
“小儿。”醉眼朦胧的男人笑着举起酒壶,说道,“这是销金窟,钱在这里可不是钱了…花完了有什么稀奇,花不完才是稀奇。”
这男人身边明显还带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伴当,此时笑嘻嘻的喂这男人一口果子,还冲程四郎抛个媚眼。
程四郎一阵恶寒,忙向王十七这边挪了挪。
“你疯了,你都花哪儿了?”他压低声音喝道。
“也没啥啊,就捡些稀罕物送给朱小娘子,只怪京城的东西太贵了。”王十七说道,一面催他,“快给我拿些钱来,我家里的钱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到呢。”
“我的钱可不够你扔。”程四郎说道。
“不过也是。”王十七摸着下巴说道,“朱小娘子在京城,什么稀罕物没见过..这朱小娘子是官宦人家出身,又琴棋书画皆得…”
说到这里他想到什么,一拍程四郎。
“你不是诗写的好,你快给我写一首。”他说道,“朱小娘子看上了眼,我就能得见一面了。”
“诗以言情,怎么用在这里?”程四郎神情尴尬说道。
别说在这里写诗了,他们这般人家的孩子敢踏入青楼都是要被打断腿的。
当然他这次的不算,他这次是为了看着王十七。
“废话,我对朱小娘子的仰慕之情不也是情吗?”王十七说道,“快点,快点。”
程四郎犹豫一刻。
“你见了她一面,就走吗?”他问道。
“不走难道住下吗?人家又不是娼。”王十七说道。
当然官妓不陪夜的规矩也只是说一说,真要陪也没人管,只是看你够不够资格让人家陪了。
这一点王十七还是多少懂规矩的。
程四郎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