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半夜下起来,关窗户的声音惊动了站在屋子里打盹的小厮。
“殿下,奴婢该死。”小厮忙说道,一面上前。
晋安郡王摆手示意不用。
“下雨了好,能缓缓今年秋粮。”他说道,听着外边的雨声。
小厮忙应声是,看着年轻人熬的发红的眼。
“殿下,您早些休息吧,可不能再熬着了。”他说道。
晋安郡王转身回到几案前。
“无妨,吾自有分寸。”他说道,一面再次拿起邸报文书。
小厮不敢再劝,上前挑亮灯火,又去一旁的炉子上倒了热茶。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低低的言语问询之后,便有人掀帘子进来了。
“殿下,京中的人回来了。”
晋安郡王眼神一亮,放下手里的文书。
“快传。”他说道。
雨夜的屋子伴着一件件物品的摆开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太后娘娘让带来的衣裳。”
来人口中念念说道。
“哪里没有衣服,娘娘这也值得这么远送来。”晋安郡王笑道。
“何止衣裳。”随从笑道,指着另一个小包袱,“这是皇后娘娘让送来的鞋子。”
晋安郡王看过去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说,这是她让人特意为郡王殿下做的鞋子,鞋子合适了,走路才能走得稳稳的。”随从接着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打开包袱露出的鞋子,黑底金丝,绣有如意二字。
“是,多谢娘娘,孩儿一定走得稳稳的。”他说道。
随从们收拾了东西退下,室内恢复了安静。
“礼物都送到了?”晋安郡王问道。
随从点点头。
“程娘子一切还好吧?”晋安郡王问道。
随从神情有些犹豫。
“好,也不好。”他说道。
晋安郡王抬头看他。
“程娘子跟高小官人在德胜楼争花魁。”随从说道。
晋安郡王闻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还有人敢跟她争?”他笑道,“跟她比什么?比胆子大小?还是比钱多?”
随从被他说的也忍不住笑了。
“最后她抱得美人归了吧。”晋安郡王笑道。
随从点点头。
“五万贯一个月。”他说道,“京城都轰动了。”
晋安郡王再次笑。
“不过,太后给高小官人和程娘子赐婚了。”随从迟疑一下,说道。
晋安郡王的笑声猛地停下来。
春雨一夜未停,天色蒙蒙亮,室内的灯火变得昏昏。
“…我和你说过,帮你看着,那这个高十四,不太适合嫁….”
晋安郡王看着纸上的字,最终有些恼怒的扔下笔。
“废话!”他说道,三下两下将纸团烂扔出去。
几案四周已经散布着一堆的纸团。
“哪一次是她想不想!都没轮到她想!都是别人再想!”晋安郡王咬牙说道站起身来,“说这些所谓的安慰人的废话真是可笑。”
他深吸几口气,抬脚迈步拉开门。
门前的侍从们都忙转身。
“来人,告诉刘大人他们,本王要去和石唐等人见面。”他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面色惊愕。
石唐是两个人,就是这次叛乱反民中的骨干,原本是窦山上的山贼,趁着民乱也插了一脚。
但随着官府赈灾平乱齐下,又有晋安郡王代天子亲征抚慰,灾情缓解,民乱也渐渐被平复,余下的人都退居窦山,仗着山势险峻死守不降,让官府很是头疼无奈。
前几日倒是松了口,说要谈谈招抚的事,这边众人正商讨如何谈以及让谁去谈。
此时闻听晋安郡王说要去,众人吓了一跳。
“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石唐等人挑三拣四,今天说谈,明天又说不谈,说要这个去,又不让那个去,挑来挑去,还不是觉得官府不可信。”晋安郡王说道,“那就干脆本王去,这一下,够看重他们了吧。”
“殿下,这太危险了。”侍从急道,“那窦山贼众心狠手辣,又奸诈反复。”
“贼人可怕,那怎么办?都怕了,就这样拖着吗?”晋安郡王说道,一面抬脚迈步,“本王不想再拖了。”
本王不想拖了,本王想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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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披着衣衫被从睡梦中叫醒的高凌波对着面前的随从喝道,将手中的书信摔在几案上,怒意难遏。
随从风尘仆仆,显然是赶路而来,闻言忙低头。
“荒唐!”
高凌波再次喝道,面色铁青,站起身来踱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才走了多久,那个程娘子就要成了他儿媳妇了?!
简直!
不过现在再恼火也是没有用的事了,要紧的要在意的会带来的后果,要知道后果,就必须知道起因。
“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给我讲来。”高凌波沉声喝道。
随从不敢怠慢忙认真的仔细的讲来。
“这么说,这件事就是被那个官妓算计了?”高凌波听完沉默一刻说道。
“毛秀才是这样想的,也仔细的查问了,应该没有其他人的暗中指挥,就是个意外。”随从说道。
高凌波来回踱步将事情反反复复的再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