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仨很快便是回到了祭赛国。孙悟空亲自将佛宝舍利送回金光寺的佛塔之中,自此佛塔再次被祥云瑞气笼罩,看起来威严圣洁。
国王大喜,以国宴款待了唐僧师徒,更是放了那些金光寺的和尚。
完美解决了祭赛国的事情,唐僧师徒很快便是倒换关文,继续西行去了。
正是时节变幻,又早冬残春至,不暖不寒,正好适合赶路。忽见一条长岭,岭顶上是路。唐僧勒马观看,那岭上荆棘丫叉,薜萝牵绕,虽是有道路的痕迹,左右却都是荆刺棘针。
唐僧看得不禁皱眉问道:“徒弟们,这路怎生走得?”
“嗯?我来看看!”孙悟空说着将身一纵,跳在半空看时,一望无际。真个是:
匝地远天,凝烟带雨。夹道柔茵乱,漫山翠盖张。密密搓搓初发叶,攀攀扯扯正芬芳。遥望不知何所尽,近观一似绿云茫。蒙蒙茸茸,郁郁苍苍。风声飘索索,日影映煌煌。那中间有松有柏还有竹,多梅多柳更多桑。薜萝缠古树,藤葛绕垂杨。盘团似架,联络如床。有处花开真布锦,无端卉发远生香。为人谁不遭荆棘,那见西方荆棘长!
孙悟空仔细看了会儿,便是忙回来道:“师父!前面远着呢,少说上千里呀!”
“啊?这么远,如何走得啊?”唐僧一听顿时面色一变的慌道。
挠头想了下的孙悟空便笑道:“师父勿要担心!且看俺老孙的。”
说着,孙悟空将金箍棒取出,晃一晃变成十多丈长,抱着便是向两边轮动那金箍棒劈开荆棘丛。
“猴哥这办法好!师父,快走吧!”猪八戒惊喜忙道。
唐僧一看也不由面露喜色,催马跟了上去。
这一日未曾住手,行有百十里,将近天晚,见有一块空阔之处,当路上有一个石碣,上有三个大字,乃‘荆棘岭’;下有两行十四个小字,乃‘荆棘蓬攀八百里,古来有路少人行’。
“悟空,咱们且歇歇吧!”唐僧不禁道。
孙悟空却是回头道:“师父,天色还早,趁着劲头,咱们在往前走走不迟。这里,也没有一个歇脚的地方啊!”
唐僧一听也是,便点头示意继续前行。
而孙悟空却是将猪八戒拉过去,与他低声讲了一番,让猪八戒郁闷无奈的拿起钉耙在前面接替孙悟空继续开路。
师徒们人不住手,马不停蹄,又行了一日一夜,却又天色晚了。那前面蓬蓬结结,又闻得风敲竹韵,飒飒松声。却好又有一段空地,中间乃是一座古庙,庙门之外,有松柏凝青,桃梅斗丽。唐僧下马,与三个徒弟同看,只见:
岩前古庙枕寒流,落目荒烟锁废丘。白鹤丛中深岁月,绿芜台下自春秋。
竹摇青珮疑闻语,鸟弄余音似诉愁。鸡犬不通人迹少,闲花野蔓绕墙头。
孙悟空一看不禁皱眉道:“此地少吉多凶,不宜久坐。”
猪八戒则道:“师兄,似这杳无人烟之处,又无个怪兽妖禽,怕什么啊?”
正说着,忽见一阵阴风,庙门后,转出一个老者,头戴角巾,身穿淡服,手持拐杖,足踏芒鞋,后跟着一个青脸獠牙、红须赤身鬼使,头顶着一盘面饼,跪下道:“大圣,小神乃荆棘岭土地,知大圣到此,无以接待,特备蒸饼一盘,奉上长老,各请一餐。此地八百里,更无人家,聊吃些儿充饥。”
猪八戒一听大喜,上前伸手就欲取饼。
“八戒,住手!”喝了声的孙悟空,忙上前将猪八戒拉开,瞪眼看向那老者道:“哼!你是什么土地?胆敢诓骗俺老孙!且吃我一棒!”
老者见状面色一变,将身一转,化作一阵阴风,呼的一声,把唐僧摄将去,飘飘荡荡,不知摄去何处了。
“师父!”惊呼一声的孙悟空,慌忙向着四面看去。
猪八戒和沙僧也是各自露出惊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猴哥!这里荆棘遍布,连个方向也不好分,如何寻找师父啊?”猪八戒急道。
孙悟空没好气的瞪了眼猪八戒,咬牙沉声道:“不好找也要找!”
...
却说那老者同鬼使,把唐僧带到一座烟霞笼罩的石屋之前,轻轻放下,与他携手相搀道:“圣僧休怕,我等不是歹人,乃荆棘岭十八公是也。因风清月霁之宵,特请你来会友谈诗,消遣情怀尔。”
唐僧见他如此客气,且面容和善,不似恶人,这才微微放下心来,睁眼仔细观看,真个是:
漠漠烟云去所,清清仙境人家。正好洁身修炼,堪宜种竹栽花。
每见翠岩来鹤,时闻青沼鸣蛙。更赛天台丹灶,仍期华岳明霞。
说甚耕云钓月,此间隐逸堪夸。坐久幽怀如海,朦胧月上窗纱。
唐僧正好奇,不觉月明星朗,只听得人语相谈,都道:“十八公请得圣僧来也。”
唐僧抬头观看,乃是三个老者:前一个霜姿丰采,第二个绿鬓婆娑,第三个虚心黛色。各各面貌、衣服俱不相同,都来与唐僧作礼。
唐僧还了礼道:“弟子有何德行,敢劳列位仙翁下爱?”
十八公笑道:“一向闻知圣僧有道,等待多时,今幸一遇。如果不吝珠玉,宽坐叙怀,足见禅机真派。”
唐僧躬身问道:“敢问仙翁尊号?”
十八公抚须笑道:“霜姿者号孤直公,绿鬓者号凌空子,虚心者号拂云叟,老拙号曰劲节。”
唐僧好奇又问道:“四翁尊寿几何?”
孤直公道:
我岁今经千岁古,撑天叶茂四时春。香枝郁郁龙蛇状,碎影重重霜雪身。
自幼坚刚能耐老,从今正直喜修真。乌栖凤宿非凡辈,落落森森远俗尘。
凌空子笑道:
吾年千载傲风霜,高干灵枝力自刚。夜静有声如雨滴,秋晴荫影似云张。
盘根已得长生诀,受命尤宜不老方。留鹤化龙非俗辈,苍苍爽爽近仙乡。
拂云叟笑道:
岁寒虚度有千秋,老景潇然清更幽。不杂嚣尘终冷淡,饱经霜雪自风流。
七贤作侣同谈道,六逸为朋共唱酬。戛玉敲金非琐琐,天然情性与仙游。
劲节十八公笑道:
我亦千年约有余,苍然贞秀自如如。堪怜雨露生成力,借得乾坤造化机。
万壑风烟惟我盛,四时洒落让吾疏。盖张翠影留仙客,博弈调琴讲道书。
唐僧称谢道:“四位仙翁,俱享高寿,但劲节翁又千岁余矣。高年得道,丰采清奇,得非汉时之四皓乎?”
四位老皆笑道:“圣僧过奖!吾等非四皓,乃深山之四操也。敢问圣僧,寿龄几何?”
唐僧合掌躬身答道:
四十年前出母胎,富贵荣华十余载。人间生死难参透,幸遇金山正佛缘。
养性看经无懈怠,诚心拜佛敢俄捱?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爱来。
四老闻言不由道:“圣僧乃大佛缘之辈,比我辈不同,不知可否指点一番禅理佛法,也让我辈开开眼界。”
“仙翁谬赞了!”唐僧惶恐忙道:“既然仙翁如此说,那贫僧便斗胆献丑,言说一二。若有不足之处,还请仙翁莫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