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不敢置信地看着方鉴道:“三个月?你也想得太好了,三天都办不到。”
“那就是说你不能做主了?”方鉴问道。
“...”东方朔一滞,随后端坐在檀椅上,语重心长地对方鉴道:“这件事我确实不能做主,你还是等大主使回来了再说吧。”
方鉴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说完,他一拳砸在桌上,沉声说道:“只是要让那些蠹虫多逍遥几日了。”
东方朔:“...”
...
在整顿地府的事情暂时无妄后,方鉴便离开了天庭,返回人间继续开始了巡察之旅。
三太子整整在外面疯了十多天,尽兴了,疯够了,也累了,回到方鉴身边后整匹马都显得极为慵懒,不过这样也好,方鉴正好骑着它悠哉悠哉地在人间巡游。
当方鉴再次从兖州府外路过的时候,却看见前面有一群人挤在一起望着城墙上面,呼喊声、吆喝声混合在一起,好不热闹。
方鉴骑着马远远地朝城墙上望去,却见一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却穿着崭新的丝绸锦衣的人疯疯癫癫地站在城楼上,并不时地将一把又一把的铜钱从城楼上扔下来,
而城楼下的那些百姓则一拥而上抢夺铜钱。
方鉴目中泛起仙光,他终于看清了,兖州府城城楼上疯疯癫癫的那个人正是严道清。
有一位老者肩上扛着扁担路过,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
方鉴连忙朝老者问道:“老丈,这是怎么了?”
老者看了方鉴一眼,然后说道:“严家大公子疯了,日日都在城楼上撒钱,公子从外地来?”
方鉴点头道:“从肃夕县而来。”
老者点点头,说道:“整个兖州府谁不知道严家大公子最爱他的妻子,为了他的妻子连自己的老爹都敢揍,唉...可惜了啊,数日前这位夫人突然暴毙,严家大公子就
疯了,每天除了来这里撒钱以外,只要太阳一下山,他就坐在城门口望着天边,还不让守军关城门,说他的妻子会回来的...唉...”
说到这里,老者再次摇了摇头,直接迈步离去了。
老者走后,方鉴便停在城外看着,一直看到太阳落山,等到那些百姓全部进城去了,这时严道清便跌跌撞撞,疯疯癫癫地从城门甬道内跑了出来,然后依着城墙坐下,
目光呆呆地盯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这时他的眼中泛起一丝丝亮光,好似在等着什么人回来。
此刻的严道清就像一株无根之树,没了方向,没了本性,没了本根,孤单冷寂,丧神失魂。
而方鉴还注意到,就在严道清坐在城门外的那一刻,城楼上出现了一个身着盔甲的身影,他面容略显苍老,腰间悬剑,身后跟着一队亲军。
从面容上看,这个人和严道清模样极为相似,不用算方鉴也知道,这个老人就是严修民。
严修民身为兖州府戎车校尉,他的职责之一就是守卫兖州府,时间一到关城门这是大唐朝廷法令,而严道清这般行为,自然就导致这个法令执行遇到了困难。
所以,严修民每日到了这个时候,便身着戎装站在城楼上,亲自守护着兖州府城的安全...同时也陪伴他的儿子。
方鉴看了片刻,正要策马上前去看看严道清的情况,然而就在这时,城外旷野之上,却响起了一阵清幽空灵的歌声: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听着这曲《无根树》,方鉴会心一笑,不用想也知道是另一个疯子出关来了。
方鉴便也不再逗留,更打消了去查看严道清情形的念头,而是勒转马头,在一声轻叱之中,三太子载着方鉴沿着官道朝南方行去。
而在清幽的夜色中,那嘹亮空灵的歌声依旧清晰响起:
...无根树,花正多,遍地开时隔爱河。
难攀折,怎奈何,步步行行龙虎窝。
采得黄花归洞去,紫府题名永不磨。
笑呵呵,白云阿,准备天梯上大罗。
站在城楼上的严修民听到这清幽空灵的歌声,不由得目光一凝,随即对身后一名亲兵道:“准备火把出城,此歌不凡,定有高人至此。”
“是。”亲兵唱喏领命而去。
在城下倚墙而坐的严道清却僵硬地转动了勃颈,双目中泪光闪现,只见他呆呆地看着前方漆黑的旷野,口中喃喃念道:“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浮生事,苦海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