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鉴的话,他二话不说,抬手便从方鉴手中夺过了银子,投上那个血包也不疼了,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消得无影无踪。
“算你识相,我先拿这银子去看病,后面还会来找你的。”说完,他将银子往怀里一揣,转身便跑出了院子。
而外面那些村民看到方鉴轻轻松松就拿出一百两银子打发了邵癞子,无不瞪大了眼睛看着。
等到邵癞子离开后,那些还没有散去的村民就想要进院子里来跟方鉴打招呼。
但梅羡章抢先一步说道:“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不许进来。”
听到梅羡章这话,那些村民顿时愣在外面满脸的尴尬,一时间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梅羡章却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在灶底生火做饭。
方鉴微微一笑,自己这个徒弟,脾气好像还有些古怪。
于是方鉴便在堂屋里一张歪歪斜斜的破凳子上坐了下来,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梅羡章做好了饭菜,并端到了堂屋里的桌子上。
方鉴看了一眼,梅羡章做了两个菜,一个是清炒菘菜,一个是清炒蘑菇,但因为油太少的原因,两个菜都炒的有些黑。
而梅羡章只打了一碗饭,碗里的米饭很稀,而且颗粒很碎,很小,一看就是买的质量最差的那种米。
“你不给我打一碗吗?”方鉴笑着问道。
梅羡章拔了一口饭说道:“你有银子给那邵癞子,难道还没银子吃饭吗?”
“哈哈哈。”方鉴笑道:“你为什么叫他邵癞子?”
梅羡章道:“他是鹿耳村的痞子,也是白鹭城里‘黑龙帮’的打手,你没看村里那些人都很怕他吗?你这次给了他一百两,下次他就敢跟你要一千两,他会一直赖上你。”
方鉴道:“那你就不怕他吗?刚刚你还打了他一瓦片。”
梅羡章道:“我挨的打还少吗?可他们就是打不死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方鉴听到这话不由叹了口气,他们打不死你,是因为你命中是我的徒弟啊,哪有那么容易死?
“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你真的是我爹的结拜兄弟?”梅羡章朝方鉴问道:“他从来没对我说过。”
方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就是你长辈了。”
梅羡章闻言微微一顿,然后说道:“这个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先把魁星砚要回来。”
方鉴问道:“要回来之后呢?可以跟我走吗?”
“不行。”梅羡章说道:“魁星砚要回来以后,我还要去考科举,完成我爹的遗愿。”
“考科举?”方鉴面色微讶,“可你是女的啊?”
梅羡章道:“总有办法的,我听说书先生讲过《女驸马》,那里面的女驸马就是女扮男装考科举的。”
方鉴听到这里,当即朝梅羡章道:“女扮男装考科举,被发现了可是要斩首的。”
梅羡章从口里的米粒中捻出了一颗小石子,随后一丢然后继续吃饭。
一连吃了好几口以后,梅羡章才说道:“问题不是这个。”
“那问题是什么?”方鉴问道。
梅羡章道:“问题是我不识字,村东头的邵二愣子告诉了我一个诀窍。”
“什么诀窍?”方鉴问道。
梅羡章犹豫了一下,接着又吃了几口饭,最后说道:“你治好了我肚子疼,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许告诉别人。”
方鉴笑道:“好。”
随后只听梅羡章说道:“邵二愣子说,会读书写字考科举就好考一些,不会读书写字就不好考。”
“...”
方鉴愣住了,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梅羡章问道:“你为什么叹气?”
方鉴道:“我是在感慨,好一个邵二愣子,竟有如此才智,我真是小觑天下英杰了。”
梅羡章将碗底的饭全部吃完,一粒米也没有剩下,干净的就和洗过的一样,等梅羡章放下碗后,再次抬头朝方鉴问道:“你会读书写字吗?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考过科举?”
方鉴点头道:“是的,我会。”
梅羡章闻言,立刻从身下那张修补过好多次的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跑回自己卧室,当她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正抓着十几个铜板。
“我只有这十七文钱了,你看够不够?能不能教我读书写字?”梅羡章一双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捧着十七个铜板朝方鉴问道。
方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铜钱,然后笑道:“我不缺钱,但你要我教你读书写字,就要拜我为师。”
“行。”梅羡章道:“怎么拜?”
“磕三个响头,端一杯茶水。”方鉴说道。
‘咚’‘咚’‘咚’方鉴话音刚落,梅羡章就已经跪倒地上朝他磕了三个响头。
“...”方鉴有些惊愕,自己这个徒弟,似乎过于果断了些...
磕完头后,梅羡章便跪在地上,扬起脑袋看着方鉴,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对知识学问的向往:“没有茶,有水可以吗?”
“可以。”方鉴说道。
梅羡章立刻站起身来,跑到厨房舀了一碗清水递到了方鉴面前跪下:“师父喝水。”
“咳咳。”方鉴咳嗽了一声,先是起身将梅羡章扶起,一边帮她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一边说道:“现在你已经拜我为师,我就是你的师父了,师父师父,以后就既是你的老师,又是你的父亲,你明白了吗?”
然后才从她手里接过那碗清水喝了一口,转而就听梅羡章一脸严肃地点头说道:“明白了,爹。”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