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正殿门口摆着一张八角木桌,桌在罗列着简单的茶具。一边的小火炉上架着一把生满绿锈的铜壶,壶内沸水滚动,冒出成团的白气。暖意悠然,茶香氤氲,弥散在湿冷的空气中,刺激着每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
连成骏身披玉白色狐皮披风坐在八角木桌旁,细长的手指拈起琉璃盏,慢条斯理品茶。琉璃盏映出他脸上的笑容,竟比远山上的白雪还明净几分。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和尚,双臂裹紧棉布袈裟,脸上表情极不自然。
“不二禅师,请用茶。”连成骏亲自执壶,倒了一杯茶推给坐在他对面的中年和尚,“他们挂在高墙上受冻,你却在下面喝茶取暖,知道为什么吗?”
“我宁愿挂在高墙上受冻,也不愿意喝你的茶,今日和你对面而坐,明天这灵源寺就没我的立足之地了,你此举比离间之计还要恶毒几分。”不二禅师咬着牙吸了口气,又说:“你几番折腾,害得我在京城无处容身,不得不来津州灵源寺。不就因为你初到京城时,我讥讽了你几句吗?你整了我十年,还不够吗?”
“别动怒、别破功,修行不易,且修且珍惜。”连成骏挑起眼角冲一旁伺候的虫七挤了挤眼,又冲不二禅师摆了摆手,说:“你说我整你?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不知道,自从和你不打不相识之后,我在中原这十年过得别有意义。天天有一个人让你想着怎么去恶搞他、去整蛊他,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难道这不是你的殊荣?佛说相识是缘,我说无敌最寂寞,谁让我们有缘又气味相投呢?”
不二禅师紧紧闭住嘴,盘膝打坐,任冷风吹透他的袈裟。他不再出声,似乎连气都不出了,这是他向连成骏妥协的姿态。说,说不过,打,打不过,就是学泼妇骂街,他也甘拜连成骏的下风。对付连成骏的招术他也用过不少,但都以失败告终了。一朝出言不慎,十年阴魂不散,他只能自认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