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玛大哥,咱们离那察瓦绒城还有多远?”身后边,一位步履蹒跚的汉子,忍不住高声唤道。
达玛呸掉了吹进口中的雪沫子,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冻得脸色发青的汉子。
看着这只越来越蹒跚的队伍,扯起了嗓子大声喝道。
“已经不远了,我曾经跟着那家伙来过察瓦绒城几趟,熟得很……”
“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活着,好好的活着。”
“不用再给那些吐蕃人当牛做马,难道你们还想被他们抓回去吗?”
达玛的吼声,让这只原本显得有些沮丧的队伍再一次焕发出了激昂的斗志。
裹了裹那些从部落主人家中翻出来的毛皮和丝绸,让自己更暖和一些,继续咬着牙大步前行。
不知道又行进了多久,身边那个娇弱的女人一个踉跄,若非达玛拉扯得及时,怕是已经摔进了雪地中。
“那嘛(老婆的意思)你没事吧?”
那位娇弱的女子仰起了脸,看着那壮实得犹如牦牛一般的丈夫。
整个身体,仿佛都已经被灌进了沉重的铅水,再难挪动一步,她凄艳而又绝望地绽露出了一个笑脸。
“阿窝,我快不行了,你带着阿妈和女儿快走吧。”
“不行,那嘛,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带到察瓦绒城去,真的已经快要到了……”
达玛也已然是气喘如牛,扭头警惕地看向队伍的后方,他们这一路行人,曾经遇到过吐蕃士卒。
好在人数不多,被他们这只逃奴队伍之中,曾经入伍为兵卒的奴户击杀了不少。
可还是有吐蕃士卒逃了出去,若是再不快点远离,达玛很清楚,吐蕃人一旦知道有这么一只逃奴队伍。
很快,就会有吐蕃的骑兵赶来,那个时候,可就真的想走也走不了了。
而队伍的后方,有一些体弱者,已然倒毙于路旁,也有一些奄奄一息,可是他们却无力施以援手。
达玛看到妻子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咬着牙根,想要将妻子抱在怀中,却也因为用力过度,一个踉跄倒在了雪地中。
而作为这只逃奴队伍的领头人,达玛的倒下,仿佛让所有逃奴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随之而崩塌。
有人开始掩面痛哭,有人直接绝望地坐倒在雪地上,闭上了两眼等死。
还有些人则默默地朝着西方,向着那苯教圣地所在的方向虔诚的朝拜,寄望自己死后,得以安宁……
倒在雪地中,大口喘息的达玛,表情显得那样的憋屈而愤怒。
不甘愿,就这么死在这里。而就在这个时候,呼啸的风雪里,夹杂着犹如雷鸣一般的蹄声……
作为一位为自己曾经的主人地战场上出身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最终得到了主人的允许,娶到了心爱女子的达玛顿时两眼一亮。
狂吼着,奋力地以刀杵地,艰难地站起了身来。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激昂地血战至死,也比憋屈地被风雪埋葬,更符合自己的意愿。
“弟兄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刀,我们誓死,也不愿再为奴隶。”
嘶哑的声音吼过,稀落,但却顽强的拔刀声,纷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