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牌与张宝仁被雷鸣春从大牢中提出来的时候,雷鸣春所使用的那一面铁牌相同。
是地府中人和朝廷官府或是一些世俗的人交流时,在必要的情况下,用来显示身份的令牌。
每一位正式无常身上都带有一面这个东西。
地府作为一个立志于分割超凡与凡俗,守护人世间安宁的组织,其麾下无常的所有行动都是万求隐蔽。
但是由于妖、魔、鬼、怪的种种特殊性,难免要经常和官府等一些凡俗之中的人打交道。
一方面斩断分割凡俗与超凡之间的关联,一方面又要和其合作,又要加深联系。
一种非常拧巴的状态。
根本理念与其的行动有了一种错位感,这种不协、扭曲的感觉却是和这个世界的气质有了些相同。
…
因而,一些本身和超凡世界的联系较为深入的,容易沾染撞见邪秽的职业,一些三教九流中人…
这些人可能对于超凡世界也并非了解多少,但也绝对是隐约有所耳闻的。
其中在以上的那些灰色世界的人群中,有一句话流传的最广。
“地府办事,生人避退…”
同时与这句话一同流传的还有一些或真或假的,与之相应的,可以增加这句话的说服力的真实事例。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地府”所引导推动的。
既然无法彻底斩断联系,那就将事实渲染成隐秘,变成传说,这也可以让‘无常’们在行动的时候更加方便。
在日久年深之下,这句话就变成了很多人都知道,但都闭口不谈的“禁忌”。
会根老和尚和赵托,一个出世的僧,一个入世的兵,同样作为武道高手,对于这一禁忌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赵铁匠晚上的古怪行为,张宝仁的突然出手,以及其死后的诡异变化,最后再加上那一面铁牌。
这一切都让两人疑惑又惊惧不已。
“你到底是什么人…”
会根和尚再一次冷冷地喝道。
张宝仁道:“正如你所见,地府中人。”
“哼…地府什么的,无非都是一些传说故事罢了,你当你随口胡说几句,我就会信吗?”
赵托沉声喝道,“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装神弄鬼的。”
虽然他话说的硬气,手中的雁翅刀也是没有丝毫不稳,但张宝仁还是能够感知到其心中深深的恐惧与惊慌。
“装神弄鬼?”
张宝仁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为跟和尚手中的死灰,“谁是人?谁是鬼?你们可要搞清楚了。”
“阿弥陀佛,贫僧曾经听闻过一种幻术…”
“啪…”一声响指,打断了会根和尚的话,一道无形的,不被常人所察觉的烟气钻入两人体内。
两人的瞳孔瞬间就变得涣散,身子僵直住了…
老和尚的脸上不断浮现出挣扎,整个头颅都变得通红。
而赵托的腰背挺得比平时更直,身上渐渐浮现出了一种神圣得意之色…
“幻术,道爷我就让你感知一下什么是幻术…”
张宝仁不满的嘟囔了几句。
本来还想着和这两人解释,但是这两人虽说可能对超凡事物有所耳闻,但长久以来的真实让他们的心灵都有些僵化了。
哪怕事实摆在面前依旧无法完全相信,无法理解。
身为武道高手,拥有着“坚定的意志”难以被人说服。
或者说是心中已经相信了,但想要占据主动的地位。
但张宝仁已经不想和他们在继续纠缠下去了。
于是便让他们暂时歇息一会儿…
叮…从面前的长刀上拔下自己的令牌,看着厚厚的铁牌上那一道没有任何毛糙,好像天生铸造的刀痕。
不由得咂舌赵铁匠的手艺和赵托的身手,“真是好刀,好刀法…对于这些武道中人,如果不提前准备,那还真有一点麻烦…”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胸口,又转身看向另一旁。
剩下的两个弱不禁风的普通人这时候正缩在角落里,小学徒茫然的看着满地的黑灰,不知所措。
看着张宝仁的眼神中,不解与痛恨夹杂。
满面哀愁的王生这时候的哀怨颓废都消失不见,他一手抓着小学徒的胳膊,制住了其的冲动。
有些恍然的看着赵铁匠消散之后,遗落在地上的黑尘。
靠在墙角,对于刚刚应接不暇的一系列事情都没有大喊大叫。
这时见到张宝仁用一种诡异的方法取得最终胜利之后,王生用饱含着惊恐与一丝激动的目光看着他,沙哑的说道:“你是…”
“你们也睡一会儿吧。”
张宝仁对二人平淡地说道,打断了王生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在他说话的同时,另一个视界中…
一个舔着嘴唇的张宝仁挤在两人身后的墙角中,将双手按在两人的肩膀上。
二人应声而倒。
如此这个密室中就只剩下张宝仁一人还在清醒。
转着身子看了一圈,然后长叹了一声…
手中的拂尘一甩,随着无形的力量,‘慈悲’和‘雁翅刀’自会根老和尚和赵托手中飞出,钉在了墙壁上。
然后又是一甩,无形的气流席卷整个房间,将散落一地的黑色灰尘卷成一团,落入手中。
黑色的细小颗粒汇聚起来也不过小小一捧,又轻又重,看着手中的死灰…
哀伤不由得就涌上心来,本来清澈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有些暗淡。
每一捧死灰,都是一段伤心事。
赵老头的异状在今天晚上刚见面时,张宝仁就已经察觉到了。
本来兴冲冲的跑来参加“赏剑大会”,但是没想到本来活生生的一个人竟变成了鬼。
按照规矩来讲,在刚看见赵老头化身的鬼的那一刻,张宝仁就该出手的。
可是面对赵老头殷切开心的模样,他握在‘广元拂尘三型’之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是怎么都无法下定决心。
人与鬼的分别他懂。
鬼物已经不是原本的人的道理他也明白。
可是就算这些道理再怎么正确,心中的感情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出手。
特别是在赵老头最后的愿望,这所谓的“赏剑大会”未完成之前。
正如他所说的,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大,也是最后的执念了。
这让张宝仁又怎么能够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