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不妨让我猜一猜,恰好我这人又比较喜欢瞎想…”
“作为在神赐之地厮混过一段时间,对其中种种人物势力都有所了解的人,我对于所有存在都没事儿都瞎琢磨过。”
“你知道?我就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武士会是凭什么存在的?”
武宗眯起了眼睛,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张宝仁丝毫没有在乎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机,自顾自的说道:“嗯,整个神赐之地上得了台面的一共有三方势力。”
“圣城高悬在外,根基是为妖族,西边那帮家伙与‘贝’是为一体,神教众们存在的根本是无边的贫穷困苦。”
“其它的基本都是臭水沟里打滚,有一没一的小混混小帮派,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但武士会呢?在这其中就非常的突兀奇怪。”
“要说其见不得人也不至于,但要说多么体面那也是有点胡说了,不上不下的实在让人难受。”
“最重要的是我找不到武士会所存在的根基是什么?”
“武者?被商城吸引而来又不愿意加入其它势力的武者?”
“你不觉得多余吗?”
也不等武宗回答,便继续说道:“当然…世上巧合事儿多了去了,也不能因这就说不应该,就算以上那些都只是一些胡思乱想。”
“但是…但是因为以上的那些原因,我在瞎琢磨的时候却是发现,武士会诞生的源头就不对劲。”
张宝仁盯着武宗那没有表情变化的木然双眼,“我还记得上次您和我说过,武士会的成立是因为您见不得世间疾苦,想要做些点什么。”
“恰巧又碰上了城东的邪教因为某个原因几败俱伤,然后带领着一群武行中人将赶了出去。”
“我相信这是真的,但它又不是那么的真…”
“将神教众打败扫灭我都信,但拿什么将一帮神教赶出去?”
“就凭那一双拳头吗?”
张宝仁嘴角的讽刺如同尖刀,但语气声音却依旧平和:“要知道这段时间我就在城北神教中厮混…”
“你应该也知道我混的时间最多的地方就是神教的根基所在,那些信众百姓们之中。”
“基本上本教的每个信众我都见过,不敢说看透所有,也算是对那些人有所了解。”
“我可以明确的说,要论对于底层百姓们的掌控,武士会和人相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你能知道城东有多少人吗?了解各家各户的状况吗?你能让那些人把你的画像请回家里吗?”
“这些都不能的话,那你能将那一个个雕塑从人家的家里,从那些人的脑中取走?”
“所以你凭什么将邪教的势力从城东给完全的清扫出去?”
“凭什么?”
张宝仁自信的断定道,“除非是有人帮你。”
“而整个神赐之地,整个商城,唯一比那帮神教实力与掌控力更强的就只有西边那帮建造这座城池的家伙了。”
“我想你这一次来,应该也不是只带着自己的目的吧?”
不知不觉又一次的反客为主。
张宝仁亲切的笑道:“之前的那些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们都知道其中条件已经过去,现在根本不可能再说。”
“但凭借着以前的香火情,咱们却可以开诚布公的再重新谈一谈新的合作。”
武宗冷漠的说道:“新的合作?”
“生意嘛…就没什么不能谈的。”
张宝仁笑道:“你的东家掌柜的需要什么东西我知道,稳定、富裕、自由、繁荣、规矩…再加上愚蠢的百姓,这些我都可以给。”
…
商城被建立的原因,便是城西准确来说是城中那帮怪物为了驯服“贝”。
它们以商城为核心将“贝”与金钱与整个神赐之地锚定在一起,编织出的一张金钱法网。
借助这层手套,隔绝风险,只取其益,不要其害。
罗网之下无论是妖邪还是众生,都只能束手。
因此那帮家伙也成了整个神赐之地最是恐怖与难以言说的东西。
但万物都是有利有弊,何况世间最为恐怖的怪异又哪是那么容易就可被驯服的。
金钱罗网以“贝”为根本,但这玩意儿是需要流通,简单来说就是要“花”才有用。
按理来说这问题不是问题,只要一个人不能独立生存还需要旁人协助,那其就必须要进行交易。
可是自从“贝”诞生的那一刻起,其所代表的意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一个人所拥有的东西与劳动。
它成了一种能够支配一切的抽象化的力量。
这种力量就仿佛一个恶魔勾引着所有人心灵深处的欲望。
有人疯狂,有人争抢,有人得到,然后就像滚雪球那样,力量自然而然的就朝着少数人集中。
但“贝”的真实总量是不会变的,有人就多,有人就少,有人富可敌国,就有人身无所有。
城西越是富有,其它的地方就越是穷苦。
最后穷的实在是太穷了,已经不再具备花“贝”,交易的条件了。
就算是少有的几个大款,那些神教们,也是好似仓鼠一般将东西全都存起来。
这就导致原本近乎于无解的金钱罗网,被一种粗暴的,消极的方式也不能说是打败,但确实让其成了一个摆设。
典型的只要我足够穷,你就收割不了我。
那些贝奴们自然是不愿意如此,可面对这种根源性的原因,哪怕无所不能的力量也是无解。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计量与算计,它们于此的应对便是收缩自己的影响,由明转暗。
因缘际会的武宗便借得这个机会,成了城东之势,那帮家伙也因此将困局撕开了一道缝隙。
而这一次张宝仁又主动的站了出来…
武宗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你想要什么?”
张宝仁洒然一笑,“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