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边缘,乔巡认真感受着这里的一切。
虽然上次在南极见过世界通道——渊海裂缝了,但毕竟只是在外缘简单地感受了一些。从渊海裂缝里喷吐出的各种驳杂高效能能量,也阻止着他的近一步感受。
而这条世界通道很稳定,并没有什么高效能能量。所以,他可以安全放心地感受。
快要进入另一个世界幻·长安的时候,朱孛娘感受到了什么,忽然顿住了,她稍稍抬起右手,轻轻触摸前面那一层类似于薄膜的东西。
如同水面荡起了涟漪,“薄膜”上掀起一层律动。
朱孛娘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
“幻……”
幻?
几人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说这个词。
“孛娘,是发现了什么吗?”乔巡问。
朱孛娘似乎有些走神,没有听到乔巡的话。
“孛娘?”
她这才回过神来,仰起头,
“幻·长安……也许神话时代终结后,就已经与一切都隔绝了……也许,它停留在了遥远的过去。”
“什么意思?”
“……”
朱孛娘没有解释,过了一会儿她才说,
“各位,即便已经在这里了,我也要说……如今的幻·长安已经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那样了,对里面的一切我无法预估……我无法保证,你们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所理想的东西,我……也无法保障你们的安全。”
辛渔说,
“就当是场冒险。”
“冒险……”
“乔巡明白我的意思吧。”辛渔看向乔巡。
乔巡说,
“冒险本身就是冒险的目的。”
朱孛娘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吧,各位,请务必小心。”
说完,她一步跨过“薄膜”。
辛渔看了其他几人一眼说,
“我已经通知纪正志和汪局他们了,汪局的意思是,他们完全无法监测这个世界的数据,让我们谨慎行事。”
几人应许下来。
辛渔不再多说什么,跨入幻·长安。
“快点快点!”
管月兴致盎然。这对她来说,大概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回家”,是有思乡情结在里面的。
她也急不可耐地进去了。
外面暂留着吕仙仪和乔巡。
吕仙仪看着乔巡,目光还是像以前那样柔和,只是,总少了那么一丝“少女的灵动与俏皮”。她说,
“我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但,我期待着下次与你交心的时候。下一次,还会是吕仙仪吗?我不懂……希望……算了,”她笑了笑,“你只需要记住,我从来不会服输就是了。”
她说完,倒退一步,进入幻·长安。
乔巡看着荡漾的“薄膜”,心想,这个新世界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呢?
心中堆积着的症结,终究是要解决与面对的。
如同孛娘所说,任何一个人的进化、修炼之路,修心都是至关重要的。
过去的两三年里,他成长得太快了,几乎不曾停歇过。
幻·长安之旅,也许是一趟“修心”的旅途,对他而言的,关键时期。
进去吧。
好好面对烦恼与忧愁,然后通通忘掉。
他一步跨入其中。
……
明世九年夏,长安城。
夏花绚烂,灯火通天。往长安城的高楼上一站,望见的便是无边的繁华,与数不尽的风流韵事。闻城中红尘歌声四起,脂粉流溢的香气,在夜风中烂漫出一张看不见的笑脸,叫人撞见了,便流连忘返。
却不知从哪儿响起一道破锣嗓子的撕扯声,
“闲人回避咯!”
即刻便有敲锣打鼓声。
一众穿白披黑的阴倌踩着木偶人般的步伐,提摞着各种家伙什,从满是脂粉香气的歌舞红尘大道上水一般的漫过。
前头开道那人嘴里还喊着阴森森的调子。
明耳人一听立马就觉,那是长安城外的乡下人办丧事唱的《渡灵曲》,妥妥的哀乐啊!
后方一行八人还抬着幅黑红棺木,硕大的白花悬挂在棺木一头,扑簌簌地摇个不停。
得,
真就是埋了咕汰的送葬队伍。
且不说哪有大晚上送葬的,但偏偏选路选在了一条满是脂粉气的红尘大道上,那办丧的人家不是缺心眼儿是什么?说句缺心眼儿都算是轻了,真要计较,大可以快马加鞭赶去附近的司楼,状书一封,告他个倾家荡产。
长安城里,最忌讳的就是“搅清梦、坏喜事”。
可没有哪个嫖客,哦不,“骚人墨客”之流,来这红尘大道同美艳娘们交流诗词歌赋,见着一身黑白,披麻戴孝的人马,唱着哀乐抬着棺。
埋汰,晦气!
小兄弟都不敢露头了,生怕碰着阴物泄了阳。
有人怕惹是非,只敢在心里头骂,但有人脾气火爆缺根筋儿,听着下头呜呜哇哇的难听调子,推开门窗站在楼上就破口大骂,
“淦尼奶奶的,大晚上的要人命呢!送尼玛个死人头啊!知不知道这是啥地方啊,怎么着,你家主子死了还得来这红尘大道吸一口脂粉气儿吗!”
有人吗,就有人迎合。
一时之间,红尘大道两头的啥赤橙黄绿青蓝紫楼,纷纷有人挤出个脑袋来大骂下头的送葬队伍。
长安城里,大家都讲究温文尔雅,骂人辱节可是要吃板子的。所以,平时心里晦气得憋着。
像这种“合法合情”骂人的机会可不多。
但骂着骂着,起了阵风,立马有人发现不对了,
一文质彬彬的书生拍扇,
“慢着诸位,你们好生看看那旗子!”
众人纷纷朝棺木后面插着的旗子看去。
因为吹了风,把旗子给扬了起来,上头绣着的图案就落进大家的眼里了。
那是一朵……赤金花!
“是赤金花!”
“天啊!赤金!”
“妈耶,诸位兄台,刚刚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你们都看到了啊。”
“赤金”二字往周围一传,一群人顿时面色煞白,他们恨不得像狗吃屎一样把先前从嘴里所有吐出来的脏字全部舔回来。
啪啪啪啪!
红尘大道上响起暧昧的声音,当然,不是那个……而是关门封窗的声音。
几个呼吸之间,先前灯火通明的大道,立马变得冷清了。
“骚人墨客”们躲在美艳娘的怀里,心里头嘀咕着,他徐国公总不至于把这红尘大道的所有人都挨个审问一番,看到底有哪些人骂了他家的送葬队伍吧……
一番想下来,嘶……还真有可能。徐国公何许人也,长安城除了帝宫外最狠最硬的角儿。
有言,
“赤金花开长安昼,赤金花败长安夜。”
那赤金花,便是徐国公的府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