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枝听见我的指责,面色一惊,反问道:“七叶难道会因为一句话去对七心不利?他们之间没有仇,像他那种高人怎会做这种事?”
“你不明白七叶是什么人,他也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高人,他已经入魔了!你刚才那一句话关乎他与风君子决战的生死,他无论如何要去试一试的。”
张枝脸色有点发白:“可是七叶破不了七情合击,天下人都清楚。”
我摇头:“七叶自己不清楚!七心有危险。”
张枝:“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她也知道七情合击能否被破关乎风君子的生死,所以无论如何不会给七叶留任何机会。七情合击伤人也伤已,如果七叶要破她的法术,绝对不会像风君子那样彼此无伤,就算他破不了,七心也危险。”
张枝的脸色变了:“那赶紧去阻止她,追不上七叶,快去找七心。”
“终南派收到正一门的江湖令,已经召七心回山了。七心不愿意走但是师命难违,昨天刚刚离开芜城,现在正在路上。……七叶呢?走了多长时间?”说话的是韩紫英,她几乎是冲进绿雪茗间,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
“七叶刚走不久。”
紫英:“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七心,无论如何不让七心出手。”
“那我们走吧,柳依依已经去找风君子了。”
……
如果风君子在芜城,柳依依瞬间就能找到他,阴神遁术可以直接到达想要去的地方。可是柳依依没有找到风君子,因为风君子不在芜城,也不在柳依依阴神可及之处。此时风君子飞在天上,远远已经可以看见凝翠崖——他这一天得空又去找小辣椒了。听说小辣椒刚刚炼成了飞甲剑,他也很好奇想来看一眼。
凝翠崖上的小辣椒已经察觉风君子的到来,远远看见天边黑色云气翻滚,她已经准备好飞天逃遁不让风君子抓住。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黑云一收转了个方向朝东北方调头而去,小辣椒也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风君子突然走了?风君子突然不抓她了,小辣椒却来了兴致,飞天而起跟着黑云去了。
风君子在天上突然调头奔向淮河上空,那是因为他心念中突有警觉。他自己曾说过,修为到他这种境界,已隐约可见过去未来。有什么事情发生,自然就会心生感应,所以他能感应到在遥远的地方可能有事发生,而且其中包含着非常不好的信息。他的反应虽快,但人毕竟离芜城三千里外,赶到的时候却迟了。
一九九二年七月四日中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照在浑浊的淮河水面上,连两岸的蝉鸣都显的有气无力。河边有一艘挖沙船还在工作,挖沙工人戴着草帽汗流浃背,只盼望老天爷能给一丝凉风。这时有一名船工突然愣在那里,张着嘴指着水面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怎么这么多鱼……老天,都是翻肚皮的死鱼!”
只见从上游流淌下来的水面,居然星星点点全是翻肚皮的死鱼尸体,从船边流过,接连不断成千上万。不仅仅是死鱼,还有天空的飞鸟也落在水面上没有一丝生息,乌龟、螃蟹甚至虾米也混杂其中。仿佛上游的某个地方,经过淮河的所有生灵都在同一时间死亡。而这个地方,在上游八百里外一个没有人烟之处,所有的生灵都死于七情合击之威。
渡淮河再往西行,就是秦岭山脉,终南派道场就在秦岭深处。七心若回终南,这是必经之处,同为终南弟子的七叶当然清楚,就在淮河岸边追上了七心。七心在河边听见南岸有人叫她:“七心师弟,请你留步。”
七心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转身问道:“七叶,你找我何事?”两人隔着一条淮河有了一番对话——
七叶:“想当年,终南派长辈想撮合你我,你却提出了七情合击之约。结果我败了,你还记得吗?”
七心:“当年的事,你现在提它做什么?你已经是天下人人敬仰的海南掌门,不再是我终南弟子。”
七叶:“后来我听说有个叫风君子的少年破了你的七情合击,也应了你的天人之誓,对吗?”
七心:“你已知道,又何必再问我?”
七叶:“不久之后,我将与风君子在芜城昭亭山斗法。我和他心里都很清楚,此次斗法恐怕是一场生死决战。以我们的修为,这样的决斗不能给彼此心念中留任何破绽,所以特来领教七情合击。”
七心:“我如果不愿意出手呢?”
七叶:“如果你不顾你的情郎生死可以走,这样我也明白你不敢以七情合击对我,风君子恐怕也没有与我一战必胜的自信。”
七心:“大战在即,你又何必如此行险呢?”
七叶:“当日之耻,是我终身之憾,若今日再不领教,以后恐无机会。你还记得你当年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