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他上一次受伤,也就是被七叶的赤蛇鞭刺中胸口的那次。他握住我的手喝了一声“借金玉身一用”,伤是留下了,可伤痕给了我。这次我还是主动一点吧,请缨道:“要不,你再借金龙锁玉柱一用?”
风君子:“行,有悟性,给我一只手。”
我伸过一只手,他一把抓住,却没有说话。我只觉得右肋下轻轻一麻,倒没什么大碍,但与此同时胸口没来由的一痛。风君子突然挥起另一只手,一拳打在我的胸口上。他现在身体比较虚弱,这一拳打的软弱无力,但是拳头碰到身体却震的我五脏如翻江蹈海一般难受。在风君子引下天刑雷劫击中青冥镜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受了内伤,一口热血涌上来我又咽了下去。现在他这一拳打中我,我张口就将胸中的瘀血都喷了出来。
瘀血竟然是紫黑色的!风君子似乎早有准备,张开拳头伸手凝空一抓,等他再张开手时,瘀血已经在手心里化作三枚黑的发紫的玉玦。他松开我的手,语气有点不满的道:“韩紫英,你的心境也乱了,居然没有发现石野受了暗伤。”
韩紫英大吃一惊,扑过来扶住我,一手扣住我的脉门连声问道:“小野,你没事吧?真对不起……”
风君子打断了她的话:“他没事,你也不用说对不起。石野,这三枚天刑墨玉你收好了。”
我接过玉玦问道:“天刑墨玉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风君子:“你先小心收好,以后会有大用处的。”
紫英在一旁没听我们说话,一心只关心我的伤势,心痛道:“一口吐出这么多瘀血!”
风君子:“有瘀血,当然还是吐出来好。将来有一天,他自己还会后悔今日吐血太少。……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陪绿雪待一会儿。”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风君子:“你不提我倒忘了,今天几号了?”
“阴历七月十七,阳历八月十五。”
风君子:“理工大学九月七号开学报道,科技大学也差不多,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要离开芜城了。……石野,你会开车吗?”
“当然会,在训练营里学过。坦克也会开。”
风君子:“不需要开坦克,我想要你也搞不来。你去借辆轿车,过几天我要去我二姨家一趟,你给我当司机。”
风君子要去他二姨家?据我所知风君子的二姨夫是某山区大矿的领导,而那片山区离忘情宫很近。五年前的夏天,风君子就是从他二姨家出来在山里迷路走到了浮生谷,他的意思分明是要去忘情宫。刚才他也对云中仙说了过几天要回忘情宫。我提醒着问道:“那又何必开车呢?你有黑如意,想去跺脚就飞过去了。”
风君子:“现在天上太危险,还是老老实实的开车安全。要你办你就去办,自己想想为什么?走吧!”
……
天上为什么太危险?离开昭亭山之后我和紫英也都想明白了。忘情公子与七叶斗法,结果出人意料,也惹下了无尽的麻烦。别的不说,西昆仑的人不会放过他,而那三十六人中最终还跑掉一个。而东昆仑死了那么多人,同门或好友找不到小辣椒肯定要去找忘情公子。
然而忘情公子怎么找?去找忘情宫吧,且不说天月不见外客,就算见了又怎么样?那是早已被逐出师门的弟子,现在还没收回来。知道风君子在世俗间身份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算算大概有几十个。除了我、紫英、柳依依以及轩辕派的几个人,剩下的也就是芜城三大道场为数不多的修行高人以及张氏父女。这些人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恐怕不会故意透露风君子身份的。
我和紫英掰指头算了半天,只对两个人很不放心。第一个人是张枝,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出卖风君子,但她那张嘴总是无心中闯祸。不过有张先生在,肯定会小心叮嘱她的。还有一个人是宣花居士,他的师父登闻与师弟七叶都死于昭亭山,虽然这不能完全怪风君子,但他心里又会怎么想呢?宣花居士应该是明事理的人,但人碰到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说一定会怎么样。
宣花居士现在不在芜城,他奉终南派掌门之命去了海南派的琼崖道场,陪同他一起前去的还有正一门的前辈和光真人。宣花居士法号七花,七花此去的任务就是暂摄海南掌门之位,不想让这个门派闹出乱子来。是不是风君子给正一门与终南派的信中有这种安排,我不得而知。
本来一派掌门传位于谁轮不着外人插手,但海南派的情况特殊。七叶死前没有留下遗言,也许他根本就不想留什么遗言消磨自己的斗志与自信。而海南派如今弟子众多鱼龙混杂,不仅有玄冥派的旧人,还有各处来投奔七叶的散修人士。七叶一死群龙无首,这些人恐怕会闹出乱子来,不论是门派内乱还是别的什么事端,都不是什么好事。
从传承上来看,七叶在宗门大会上亲自向终南派持门生礼,也认回了师承,只是自立一门而已。登闻只有七叶和七花两位弟子,七叶死后七花以同门的身份暂时执掌海南派事务勉强说的过去,就算说不过去,还有正一门与终南派撑腰。和光真人是和锋的师弟、和曦的师兄,平常不出来走动,只在正一三山中修行,与世间事务并不通达,但修为却是极高的,与和锋、和曦并称和字辈三大高手。有他陪七花去海南派,也压得住。
而守正真人本人在这个时候又“闭关”了,据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他率弟子在飞尽峰结阵护持山川的时候受伤了,所以要闭关调养,将门中事物交给大弟子和锋主持。守正真人受伤我不信,他主持法阵却受了伤,除非身边其它弟子都死绝了。事实上,金爷爷回村里了,这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九林禅院那边,神僧法海本已闭关,此时仍然闭关不出。反正他上次一坐就是六十年,这次坐多久别人也没法说什么。一派天真不管事的老和尚法澄,此时居然离寺云游去了,据说是准备到禅宗祖庭少林寺去挂单,路上要走多长时间不知道。整个九林禅院就剩下一个脾气火暴的方丈法源带着一群小和尚看家。
然而有一位前辈高人却是真的受伤了,伤的还很重,那就是广教寺的葛举吉赞活佛。广教寺距离昭亭山最近,与飞尽峰一东一西夹住昭亭斗法的战场。与正一门众弟子结阵不一样,广教寺护持地脉的只有活佛一人。活佛受了伤却不调养,第二天就跑到昭亭山顶去诵经,这经一诵就是三日,不眠不休不停不歇,到最后一日老喇嘛已经是连连咳血。
风波平静之后的昭亭山总是有游人的,有人发现了山顶上坐着个奇怪的老喇嘛,披着一身大红僧袍,赤着一只右臂,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后来有人认出这是芜城*****,也是广教寺的活佛,很好奇的跑去围观,甚至有信徒跑到山上去磕头烧香。后来人们发现情况不对了,活佛坐在那里就不起来,大半夜里人都走光了还在山顶上坐着,并且从第二天傍晚开始咳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