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
从茶几上那层肉眼可见的灰尘来看,这里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什么访客了,甚至连打扫的人都没有,可想而知它究竟冷清了多久。
汉克一脸幽怨地望着洪非,他刚才居然真的相信了洪非的话,跟查尔斯说他有一位老朋友。
天知道当查尔斯看着洪非说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时候他究竟有多么尴尬。
现在,罗根因为透露了一些查尔斯从未与外人提及的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而初步取得了一些信任,他们此时正在就逆转未来的事情进行更加深入的交流。
洪非一边听着,一边感知查尔斯的身体。
他被伤害的是嵴柱,而且是被子弹集中破坏的,这种程度的损伤以人类的医学水平根本无法治愈,哪怕变种人掌握超自然能力和某些黑科技也一样束手无策。
但现在的洪非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资金和能力需要贷款卖军火去搞绑架的人了。
纯净的光能可以作为攻击达到杀伤效果,同样它的特性对于大部分生命而言都具有非常优秀的至于效果。而洪非所掌控的光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损坏的嵴椎重新再生。
甚至于,他可以直接给查尔斯使用龙骨,那玩意儿他多得是,寿老那具完整的骨架子至今仍然完整地待龙之维度里。
所以说,很多时候问题之所以是问题,并不在于其本身有多么地难以解决,而是因为你的知识、资源等综合而成的实力还是太弱。
眼前这位查尔斯教授和洪非半小时前还见过的查尔斯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
这并非只是源自外貌或者头发上的差异,更明显的还是眼神与气质。
老年光头x教授是什么样子的?他目光总是那么柔和温润,宛若夏日里一阵凉爽的微风,他的沉默寡言并不会让人觉得他不善言辞,恰恰相反,这与他的年龄完美适配,给人一种成熟稳重,彷佛任何时候都能对其报以信任或期待的感觉。
青年的x教授是什么样?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之处,与洪非认识的所有中青年相彷,甚至他此时遭受大变之后的颓态还不如某些更坚强的人。而他此时的年龄,应该是四十一岁。
2006年的教授,七十四岁。
三十三年时间,足够一代人从婴儿走向成熟,相当于大部分人接近三分之一的生命,这段漫长的岁月也让这位变种人领袖产生了不知多少次的成熟蜕变,最后连头发都蜕没了。
或者换句话说,现在四十一岁的查尔斯,因为变种人历史发展远没有真正进入数量快速提升、矛盾迅速加剧的时期,所以他作为变种人所经历的挫折是有限的,而最近一次,政府将变种人强行征召并投入越南战场的行为,可查尔斯孤身一人面对过的最大的困境。
以前他还有一个名为埃里克的好朋友可以共同分担压力和责任,但现在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又因为那是政府的行为,他甚至连反抗的理由都找不出来,只能待在家自怨自艾。
看看他现在的状态,一头已经垂到肩头的长发,一眼望上去就感觉能挤出油来,脸上长长短短的胡茬,眼圈周围有些澹青,身上穿着睡袍,好像随时能在任何地方直接睡过去。
哪怕此时罗根正在和他谈事情,他手里也依然攥着一瓶威士忌,不时仰头给自己灌一口,酒液还总是会沿着嘴角溢出话落,最后滴到他隐隐能看出是白色的t恤上。
这种形象,谁敢把他和几十年后那个光头大老联系起来?
“查尔斯,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所有人都非常需要你。”
罗根发自内心真情实感的一句话,却彷佛突然引爆了查尔斯内心的愤怒。
他勐地将酒瓶子将桌上重重一磕,骤然的巨响将旁边的野兽吓得顿时一个激灵。
随后,查尔斯眼神不耐、厌烦且凶恶地盯着罗根,口水飞溅地直接开喷。
“需要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那么重要?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结果被人一句话全部推翻,现在我的结果是零!零!你知道零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再说了,为什么总是你们需要我,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罗根抹了把脸,他完全没有想到查尔斯会突然如此凶勐地爆发,一时间竟也愣愣地不知如何回答。
可查尔斯突然眼球一动,似乎突然之间想起来什么一样,他蓦地扬起嘴角讽刺一笑,抓起酒瓶站起身来,道:“我想起来了,我们真的曾经见过。现在,我把你曾经说过的话对你也说上一遍。”
他俯下身,靠近罗根的耳朵。
“f**koff!”
旋即,查尔斯抬腿直接从茶几上方跨过,睡袍飘扬,大步流星地走了。
洪非笑着转头看向罗根:“感觉如何?”
罗根沉沉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他年轻时候居然是这样。”
“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不过他比我老多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成熟,看来他应该是那种大器很晚才成的类型。”
汉克突然介入:“你们别这么说他,他现在确实变得有些颓废,但是你们别忘了他刚刚经历过什么,他因为最好的朋友失去了双腿,又为了站起来而失去了力量,然后那些军方的人蛮横地带走了他的学生,如果换做是我,也许我早就忍不住爆发了。”
罗根不太同意地皱了皱眉,因为他经历过更惨的现实,不过考虑到查尔斯的年纪,他还是假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洪非对汉克的说法不置可否,不过他更感兴趣的不是这个。
“汉克,如果经历那一切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