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眸光微转,看来......李氏都还没来得及看大夫,就第一时间让人到正院汇报了。
这时,对面的四爷用蓝色手绢擦了擦手,甩着袍角起身。
“你先吃着,爷过去看看,一会再过来。”
大概是李氏前科太多,听四爷话里的意思,并没有要在那儿留下,只是走走过场的样子。
说完,他就抬脚往外走。
若音则面带不舍,将他送到了门口。
等那抹藏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正院时,她回头收回眼神,眼里一片淡然。
并且,回屋后,她当真不客气地先用膳,没有要等的意思。
柳嬷嬷见她吃得香,一点也不顾忌,便小声提醒。
“福晋,爷虽说让您先吃着,可您不能真就不等他,万一他来了,看到一桌子的残羹剩饭......”
“我知道,要是他来了,让牛厨子再做菜,不过......我估计爷是不会来了。”
这一回,她总觉得李氏不是单纯的截胡,反倒像是有备而来。
毕竟,距离李氏上次截胡,统共没多久的时间。
就算李氏再怎么拈酸吃醋,也不至于如此作死。
果然,若音用过了晚膳,四爷还没回来。
直到堂间的花鸟虫钟,已经转到了夜里十点。
这距离四爷离开,已经有几个小时了,还是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若音坐在屋里的玫瑰椅上,看着桌子上已经凉了的粽子,打了个哈欠。
“把这些都收一收,安置吧。”她转身就进了里间。
柳嬷嬷和巧风,便跟着进屋,伺候她更衣洗漱。
一盏茶后,她便换上了宽松的衣裳。
若音拉着被子,正准备躺下,就见巧兰进屋了。
小丫头一双眼里,有些不开心,嘴微微撅着,似乎难以启齿。
“怎的,可是李氏那头来了消息?”
“回福晋,方才小德子来传话了,说是......李侧福晋有喜了,而且,已经两月多了。”巧兰回。
若音挑了挑眉,看来李氏还是那么谨慎。
都两月了,这才公布出来。
要不是天气渐暖,衣裳单薄,藏不住身子,只怕还要瞒得久。
她拉着被子躺下,嘱咐道:“既然李氏有喜,你和柳嬷嬷去库房挑些首饰,李氏向来喜欢金饰,选一套齐全的赏赐给她。”
“是......”巧兰和柳嬷嬷一同应了。
柳嬷嬷似乎担心若音不开心,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若音已经侧着身子,背对着她们。
“今晚就让巧风在这守夜,你们出去吧。”
“是,福晋好生歇息。”柳嬷嬷拉着巧兰,就出去了。
“呼”的一声,巧风吹熄了蜡烛。
一下子,原本昏暗的房间,就彻底漆黑一片。
黑暗中,若音紧了紧被子。
她睡觉有个习惯,总是喜欢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觉得这样睡才有安全感。
关于李氏怀孕,早在前段日子的家宴上,她就有所怀疑了。
却不曾想,她的第六感那么准。
那历史上,李氏就是个身子好的。
在这竞争激烈的后院,一共替四爷生了三子一女。
只可惜,最后只有一女一子活着,其余的孩子都早殇了。
现如今,两个阿哥早早的去了,李氏身边就只剩下大格格。
要是按照历史发展,李氏肚里的,只怕还是个阿哥,还是个能健康长大的。
不过......她对这些倒是没所谓。
只要她的孩子,好好长大就行。
她本就不是独宠,李氏又是个身体健康的,怀个孩子再正常不过。
在这一夫多妻多妾的朝代,就算没有利益关系,那些人三妻四妾,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更何况皇室的男人,与后院的利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好比康熙,他是皇帝,也要维系好后院的关系。
想要抬举哪个家族,替他办事,就会宠幸多哪个妃嫔。
都说男人有钱会变坏,可四爷这样的男人,光是钱财已经吸引不到他了。
只能说......权利为他提供了变坏的土壤。
次日清晨,若音主动召集了后院,商议了事情。
无非就是因为李氏有孕,她身为当家主母,有必要嘱咐一些琐事,意思意思。
谁知道,许久没硬气的李氏,似乎有意要摆架子。
众人都到齐后,还没见李氏的影子。
可就算李氏没来,若音也得主持大局。
她扶着柳嬷嬷的手,在上首坐下。
一双眸子透着正室惯有的疏离笑意。
“今儿叫你们来......”她才开口,外头就传来李福康的唱报声:“李侧福晋到!”
若音将话收住,视线便往门口望去。
只见李氏穿着玫红洒金旗装,衣料上绣着繁杂的金色花纹。
就连袖口,都镶着一层碎花金边。
头上堆满了金饰,竟还有八宝点翠菊簪,金黄金黄的。
瞧着一团珠光宝气,十足的贵妇。
李氏向来好排场,如今有了身孕,不知是谨慎,还是怎的。
左右手一边扶了一个丫鬟,身后还跟了十来个奴才。
她进屋后,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
然后走到屋子中间,意思意思地朝若音行礼。
“福晋,瞧我......又睡晚了,在这给你陪个不是,要不是我肚里揣了个,当真恨不得给你行大礼。”
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很懂规矩。
可又透着明晃晃的挑衅。
似乎在说:我又怀上了,行不得大礼。
若音扫了眼李氏微微隆起的肚子。
“起吧。”她轻轻抚着雕花的扶手,淡淡道:“既然不舒服,就在院里歇着,都到了这个点,我原以为你不来了。”
李氏讪讪一笑,在奴才地搀扶下入座。
随即灿笑道:“都怪这一胎太折腾了,真真是吃啥吐啥,昨儿不过是吃了口肉粽,就吐得不成样子,有时候喝水,胃里都一阵翻腾。”
“都说怀男胎才害喜厉害,奴才瞧着,李姐姐这胎定是阿哥。”孟氏向来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