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凭这个气味,她便知道,年氏这哪是见红,分明是流了不少的血。
若音抬脚越过屏风,走到了床边。
只见年氏躺在床上,很是虚弱。
见若音来了,年氏艰难地支撑着身子,要给她行礼。
“罢了。”若音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既然见了红,那就好生躺了,莫要再行礼了。”
“谢皇后。”年氏在宫女的搀扶下,再次躺下。
若音在床边入座,眼睛扫了扫屋子里,道:“太医来瞧过没有。”
年氏躺在那,大概是身子难受。
张了张唇,蹙了几下眉,就又没说了。
还是年氏的陪嫁宫女紫青,回了若音。
“回娘娘的话,主子......主子没让奴才请太医。”
“什么!”若音不可思议地看向年氏,“为什么不叫太医?”
以年氏现在的身份,虽说圣旨还没下来,不一定是什么位份。
但宫里头,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至少也是个妃位。
加之年羹尧在前朝得力,谁敢怠慢她。
除非年氏自个没有叫太医而已。
“其实......主子昨儿在太后那里的时候,就已经见红了,那时奴才想去请太医,可主子不让,她说昨儿是皇上登基的大好日子,不宜出现这等晦气的事情,便让奴才不说,直到今儿一早还是鲜血淋漓不止,这才......才让人去通报了您和皇上。”
紫青是真的心疼自家主子。
她实在是不明白,主子都疼得见红了,为何就不能叫太医。
难道皇上登基就那么重要,她自个就不重要了吗?
重要到每次只要和皇上挂钩的事情,主子总是想着皇上,却忘了自己。
如果爱一个人分为十成,主子对皇上的爱,已经达到十成。
不!
甚至超过了十成,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在主子眼里,一切都以皇上的利益为主,然后才考虑到自己。
这样简直爱的太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
听到宫女的话,若音柳眉一挑。
年氏啊年氏,瞧着平日里挺机灵的一个人。
怎么这个时候,就......唉......
若音牵了牵唇,忍不住道:“年氏,你也是的,再大的事情,终究是自个的身子要紧。更何况,你肚里怀的还是皇嗣,即便你再怎么为皇上好,也不能不顾自己啊。”
“皇后说的,臣妾都知道。可是众所周知,登基后的第一子,寓意着吉祥和富贵。倘若我在皇上登基的第一日,就见了红,太医是来给我瞧了,可旁人会怎么想。”年氏虚弱地道。
听了年氏的话,再瞧着年氏憔悴的样子,若音不由得在心里说了句“傻姑娘”!
从前在圆明园的时候,她便知道年氏是后院爱得最纯粹的一个人。
可是现在,她觉得年氏爱四爷已经爱到痴狂的地步了。
年氏说的也确实没错。
四爷登基第一日,若是发生了不吉祥的事情。
这在封建的大清,众人会议论纷纷。
无非就是说四爷篡改遗诏,不孝顺太后,手足残害,天理不容,否则也不会在登基之日发生那样的事情。
若音在心中叹了口气。
视线扫了眼年氏。
这个敢爱得如此真切,把真心全部付出的,却不要求回报的女人。
原本充满胶原蛋白的年轻脸蛋,很是苍白。
本该妖娆嫣红的唇,早就失去了血色。
从前那骨子天真烂漫的自信,完全被憔悴取而代之。
但又因为良好的五官底子,不失她原本的美貌和淡雅。
看起来就是一个病美人。
若音摇摇头,沉声吩咐奴才:“半梅,你去一趟太医院,把冯御医叫来给年氏诊脉。”
“是。”半梅应了后,便出去了。
早在若音几个进宫的时候,府里的冯太医便告老还乡了。
但他们冯家四代为医。
所以,冯太医临离开前,给四爷和若音举荐了冯家的后生。
那位后生,便是若音口中的冯御医。
大约一炷香后,冯御医便背着箱子,带了个药童,进了屋。
“请皇后娘娘大安。”冯御医打千道。
“起吧。”若音看着面前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抬了抬手,道:“年氏见了红,你快给她瞧瞧。”
听说是见红,冯御医也不敢怠慢。
毕竟,皇室里延绵子嗣为重。
更何况前朝后宫,都盼着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
冯御医起身后,隔着床幔朝年氏行礼、诊脉。
若音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