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要停下来换药什么的。
加之身子不便,马车自然不能开的太快。
一来二去的,便耽搁了。
这一回到了京城,又正值三伏天,可是比宁古塔要炎热多了。
导致腿上的疮,反而更加严重了。
八月的天气是极热的。
骄阳似火,晒得湖里的水都在冒烟。
却又因为晴空万里,好像做什么都觉身处光明之中。
此刻,若音正坐在堂间的小桌几旁。
屋里摆着四个大大的冰盆。
而她面前的桌几,摆放着冰镇的西瓜汁,还有各种时兴的水果。
她手里捧着几本册子,全是中秋节的节目,还有会到场的一些宾客。
这些,都是她需要审核的。
时不时的,她会用牙签戳些水果,解解暑气。
但她更多的是认真查看册子。
就在若音认真看册子的时候,外头就传来苏培盛的唱报声,“皇上到!”
听到这个声音,若音先是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
然后放下手中的册子,出去迎接了。
可她才走到堂间门口,四爷已经带着奴才到了她面前。
还不等她行礼说话,男人就坐在了她原来坐着的地方。
俊朗的脸颊,一脸严肃。
长长的浓眉,更是微微蹙着。
一双深邃的墨瞳,噙着不少烦心事的样子。
光洁的月亮脑门,更是因为天热,渗出些微细汗。
见状,若音走上前,道:“皇上,臣妾让奴才备水,替你擦洗一下,换身衣裳吧。”
男人却摆摆手,道:“你且坐着。”
“哦。”若音听这意思,似乎有正事与她说。
她在一旁坐下,并替他倒了杯冰镇西瓜汁,递给他:“解暑气的,皇上喝点吧。”
对于这个,四爷倒是没拒绝。
他接过后,很给面子地喝了大半杯。
不过喝完后,他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厉害。
“皇上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若音问。
四爷沉重的“嗯”了一声,“十三回到京城后,双腿起了白泡,挤破后成了疮,整日流脓水,一日比一日严重。如今双腿肿胀,已经无法下床了。”
“十三弟是回京后才长疮的吗?”若音问。
一说起这个,四爷懊恼地摇摇头,道:“在宁古塔的时候,他就有寒腿的毛病,膝关节整日里痛,至于生毒疮,是去年才长的。可朕每回写信给他,他只说一切都好,竟是一个字都没提。”
“想来十三弟不是有意瞒您的,兴许他自个也以为只是小事,这才没有提及。”
“他若是早些告诉朕,朕早就替他找名医医治,何至于拖到这个时候,病情也恶化了。”男人惋惜地道。
“十三弟还年轻,加之他为人仗义又良善,一定会好起来的。说不准他只是回京后水土不服,过阵子就好了。”若音宽慰道。
她知道四爷是个极端的人。
在他眼里,一个人不是好的,就是坏的。
爱之欲其上天,恨之欲其下地狱。
对于十三爷这个弟弟,简直比亲弟弟的兄弟情分还要深厚。
这几日,听说他下了道圣旨,为十三爷悬赏各地名医。
还交代鄂尔泰,只要有精通医理之人。
都可以资送到京城,为十三爷治病。
从这些来看,四爷是全心全意为十三爷着想,希望他好的。
毕竟,十三爷也是个骁勇善战的人。
带兵方面,和十四爷旗鼓相当。
一个明明可以在马背上平逆贼的人。
若是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余生,那将是多么可惜,多少难受的一件事。
况且,他正直年少,还那么年轻啊。
“但愿吧,反正不管如何,朕都不会放弃对十三弟的治疗。”他说这话时,左手握成了拳,又松开,道:“对了,还有一事,朕要交于你去办。”
“皇上请说。”若音正在剥葡萄皮的手,微微顿了顿。
“皇后觉得八弟妹如何?”男人冷不丁地问道。
若音挑了挑眉,将口中酸甜的果肉咽下,回道:“挺好的一人啊,又分得清是非黑白,即便八弟是她爷们,但她知道八弟与准噶尔部落串通一气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臣妾,并将此事告诉了臣妾,这件事,皇上还记得吧?”
“嗯,自是记得。”
“只可惜,她终究只是个女人,拗不过八弟的。”若音摇摇头后,才好奇地问四爷,“对了,皇上今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此时说来话长。”四爷又喝了半杯西瓜汁后,才道:“塞布礼年初时跟着皇考去边关打仗,后来受了重伤后,就迁回京城治病,可这好几个月过去,伤势并没有好转,眼瞧着就快要不行了。”
若音细细听着,眼睛扫过男人空掉的杯子,自然的替他倒上了一杯。
“昨日,那塞布礼写了封折子,说是在临终前,想要八弟跟弟妹和离。”
“啊?”若音惊讶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她不确定地道:“如果臣妾没记错的话,那塞布礼是辅国将军,也是八弟妹的亲舅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