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四爷照常早早就起了。
瞧着入冬了冷,他便没让她起来伺候。
只由着苏培盛和养心殿的大宫女伺候他起来。
换上龙袍的他看起来精神抖擞。
仿佛他昨晚只是在永寿宫睡了一觉,好好歇息而已。
照四爷这严谨苛责的性子。
一连宠幸了皇后两日,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忙着整理奏折,上朝,处理政务。
穿好衣服后,他直接去了太和殿上朝。
此刻,他正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髹金雕龙木椅上,俯首于殿堂之下。
于在场的所有官员而言,他还是那个冷酷无情,阴鸷难测的冷面雍正帝。
只见他龙颜甚伟,双臂垂于膝下,双手厚重有力。
硕大的蓝田墨玉扳指嵌于指尖,好不威严!
而他身旁的苏培盛,则摊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尖声道:“登基伊始,即着手整顿吏治。告诫总督,身为封疆大吏,乃澄清吏治之本,应竭忠尽职,不负皇恩。”
“告诫巡抚,绥辑兆民,乃抚臣之责,应同心协力,以尽职守,不得贻害地方。”
“告诫督学,身为学官,须廉洁持身,精勤集事,更要启迪士子人品端正。”
“告诫提督,要倡率将弁,简任卒伍,整理器械,操练技勇。”
“告诫总兵官,要以宁谧地方为念,且应文武辑睦,军民调剂,各得其平。”
“告诫布政司,职居方伯,责任重大,自当益矢公忠。”
“告诫按察司,既要严刑立法,又要执法公正。”
“告诫道员,职居协理,各有专责,凡事应亲身经历,以杜营私舞弊之陋规。”
“告诫副将、参将、游击等官,虽身居偏禆,亦应预定练兵之法,亲校骑射,严试技勇,洁己律公。”
“告诫知府,既为督抚监司之耳目,又为州牧县令之表率,承流于上,宜化于下,必须廉洁自持,屏绝贿赂,奉公尽职。”
“告诫知州、知县,身为亲民之官,乃吏治之始基也,品秩虽卑,职任甚重,务以爱民为先务,周察所属,安辑乡里。”
闻言,底下官员纷纷叩首在地,“臣等叩谢皇上训导。”
众人明白,这十一道谕旨,训的是他们这些文武百官。
也表明了皇上整顿吏治的决心。
同时,也揭开了新帝整顿吏治的序幕!
四爷正襟危坐在龙椅上,深邃的墨瞳俯视着底下的官员。
早在圆明园的时候,他就知道皇考年老时宽容政策所带来弊病。
所以才一连下了十一道谕旨,警训文武百官,着手整顿吏治。
四爷的视线在一众官员身上扫过后,又提起一件事情。
他牵了牵唇,威严地道:“近来阿迷州土司对当地百姓进行欺压,增加民间粮税,可对于朝廷,却又含糊其辞,欠着国库粮税,还强占旁甸乡之一百九十八寨,导致当地百姓的反对,并向朝廷多次控告。朕认为此人一日不除,于百姓和朝廷而言,都是一种祸害,故决定派人前往临安府,捉拿其土司李纯。”
“皇上,阿迷州的土司,不是多年前帮助吴三桂的李氏世袭,后平定三藩后,他们不是已经改土归流了吗?”年羹尧问。
“当年他们确实改土归流了,只是当地各寨,皆为李系夷民,导致新上任的土司钱粮难催,便上告朝廷,想恢复李氏之位。所以,早在圣祖在世时,就已经恢复了李氏土司之职。”
“原来是这样,打着朝廷的幌子收税,又不上缴朝廷,简直是岂有此理。”年羹尧是个性急的,他问清楚事情后,便道:“皇上,奴才愿意带兵前往阿迷州,捉拿李纯。”
他是个直性子,大概那几年在基层干怕了。
所以但凡有差事,那是第一个毛遂自荐。
上首,四爷沉沉的“嗯”了一声。
没说好,也没说不行。
只转而看向五格,淡淡道:“五格,朕记得你原来去过阿迷州剿匪,想来对那一代比较熟悉才是。”
五格素来不是个喜欢拔尖出风头的。
而且,他的身份特殊。
妹妹是皇后,他算是皇上的大舅哥。
若是凡事太惹眼,反而会引起旁人的不服气。
现如今,皇上这么问起来,他自然是要回话的。
“回皇上的话,臣确实在阿迷州剿过匪,若是皇上放心的话,奴才愿意前往阿迷州,捉拿李纯归案。”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朕命你择日启程,将那李纯捉拿归案。”四爷爽快地道。
这下,年羹尧急了。
那费扬古老了,身上旧伤一大把,不能上战场了。
加之费扬古担任着九门提督的要职,紫禁城和京城,就离不开他。
况且,他一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跟老头子较什么劲儿。
可五格就不一样了,人家跟他年纪相仿。
两人战功都差不多,总归是有点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
至于刚刚的事情,明明是他先积极开口的。
可皇上却没应承他,转头就把差事给了五格,这让他心里有些吃味。
而且,这已经不是皇上第一次偏心五格。
将好的差事给五格,不给他了。
想他之前被皇上弄到犄角旮旯打了好几年酱油,任劳任怨的,也就罢了。
到了京城,那费扬古说把他调到四川,他就去了四川。
整个期间,皇上一句话也没帮他说。
后来要不是他自个努力,这才步步高升。
如今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皇上居然还这样对待他。
要说人十三爷靠裙带关系,那好歹身体里留着皇家的血脉,他比不得。
可这五格,算是前朝后宫,他都有得比的。
哼,不就是仗着自个有个皇后妹妹么!
年羹尧越想越不服气,他张了张嘴,道:“皇上,这事是奴才先说的啊,而且奴才适应能力强,即便在陌生的地方,也能很快熟悉地段的。”
语音刚落,殿内的大臣们,个个都替年羹尧捏了一把冷汗。
心说你年羹尧都已经出人头地了,还差这门差事么?
没听皇上说了,五格去过阿迷州,对那的路线熟悉,居然还在这哔哔。
撇开这些不说,皇上身为帝王,一言九鼎,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管你年羹尧先说还是后说。
真是飘得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葱了?
此刻,四爷眸光骤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