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滴答。
有水珠滴落的声音，在这破庙里不断响起。
这个庙很残破，庙里的神像无人修缮，早都看不出面目。
泥塑的身躯到处开裂，本是有四只手的神像，现在只有一条断臂还在支撑着。
庙里很安静。
安静的同时，伴随着一丝凄清。
约莫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有男有女，正蜷缩着身子，似乎这样子就可以让自己稍稍有安全感。
他们两手相交，被绳子紧紧绑在了一起。
这时，一个男人朝着这间庙走来，他胳膊下还夹着个孩子。
当这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时，所有小孩子的身躯都不禁颤抖起来。
那是害怕的颤抖。
男人面目粗糙，一脸横肉，眼神如打量货物般扫过这些孩子，嘴里发出“啧啧啧”的意味不明的笑声。
听到这渗人的笑声，那些小孩子们头塞的更低了。
“哟，老鬼，又来了一炷香！”
“还是个嫩藕儿。”
庙门口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光听这声音，任何人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
他说的是他们这行当的套话。
“一炷香”是指拐骗来的男孩儿；而“嫩藕儿”是说长得好看。
“嘿嘿嘿……也是运气，顺风兜的。”老鬼砸吧嘴：“可惜啊，断了条胳膊，不是个站得起的，不太好脱货，就算有人肯买，价钱也不会很高。”
“顺风兜”就是说不是专门花心思去拐的，而是半路途中顺手得来；而没有什么肢体毛病就叫“站得起”。
“啪嗒！”
老鬼径直地把这男孩儿扔到了地上，手段极其粗糙。
瘦猪看着地上的小鬼，眉头一皱。
因为地上这小男孩的右胳膊关节外翻，耷拉在地上，与另一只完好的胳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品相是差了点，如果把他胳膊治好，应该能卖出不少钱。”瘦猪说道。
“你没喝多吧？！”老鬼斜着眼说道，“请郎中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老子才不干这赔本的买卖！”
“那到时候，尽快脱手得了。”瘦猪说道。
“那你先盯着这帮娃娃，老子先去睡一觉。”老鬼伸了个老腰，哼哼道，“折腾了一天，腰酸背痛的。”
“我看啊，你是迟早被【群玉院】里的那帮子妖精，给折腾死。”
“你不知道有句话是这么说吗？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哟吼，看来去【群玉院】还能学点斯文话。”
接着，两人相视。
表情逐渐变得猥琐，露出了男人间特有的那种笑。
“嘿嘿嘿……”
“嘿嘿嘿……”
……
因为这新带来的小孩子断了条胳膊的缘故，两人只是找了条绳子绑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与一根梁子绑在了一起后，就离去了。
那些绑在一起的孩子，偷偷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
有小女孩望着那条耷拉着的胳膊，心想：“这一定很疼吧！”
忽然。
这个男孩眼睛一睁，爆发出猛烈的精光。
一种凶威自他的眸中溢散，吓得那些盯着他的小孩子心头一跳。